翻的声音，黎簇他们进去的时候，杨好已经在踹着地上的东西。

几个人上去一顿乱打，打到没力气的时候再一看，麻袋里已经没了人形，抖开一看，已经成碎块了。

发出的动静惊动了苏万老爹，苏万不敢让他进屋，只好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有声音。

而这时黎簇发现，这具干尸其实是被箱子里的杠杆撑起来的，本身并没有诈尸。而且箱子底下还藏着其他东西，苏万拿起来一看，就吓得丢了回去。

那是一只有七根手指的手指，指头非常的长，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指。

“六指琴魔他爹，七指独臂神尼！”杨好说。

只有黎簇认出来这是和黑瞎子砍下来的蛇柏藤蔓，他捂住脸无力地倒在地板上，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寄给他。

当天晚上的结局还算圆满，杨好看见真家伙非常激动，玩了半天，但没敢要。几个人按照原本计划先把尸体埋了，苏万还买了几根香点上。回头又请他们几个伙计吃了顿海鲜，花了不少钱。

黎簇回去睡觉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早啊一醒来，就到医院去找梁湾。

本以为事情都已经结束，但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唯一能抓到的线索就只剩下梁湾，但到了医院，却被告知梁湾去休年假了。索性黎簇还记得梁湾家的地址，干脆直接去了她家敲门。

梁湾本来在家里躺着，开门看见是黎簇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你不上课，来我这里干什么？”她让他进了屋，回到客厅沙发上躺着，看见黎簇只坐在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笑：“坐这么远，怕我吃了你啊？”

梁湾在家里只穿了背心热裤，黎簇不好意思看她大片裸露的皮肤，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了那个在沙漠里消失的‘姐姐’。虽然梁湾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注重皮肤护理的精致女人，但她的皮肤状态也没有到那种像白瓷一样的程度。

这个女人嘴皮子不饶人，黎簇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给她看了自己背上的疤和包里的那只七指怪手。

“有点人道主义精神的话，你就配合一下我这个可怜人吧。”黎簇说道：“小弟我都快被折腾死了。”

梁湾皱起眉，看了看和黎簇背上基本长好的伤疤高度相似的怪手，“你想知道什么？”如果黎簇要问这个伤疤的事，那她就只能跟他说自己缝针的姿势了。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你和王盟说过一些什么，他告诉过你什么，一切的信息我都要知道。”黎簇说。

梁湾闻言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那你得去一趟杭州。”

“杭州？为什么？”黎簇惊讶地问。

实际上在这几天里，梁湾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去杭州，之前在和王盟谈的时候，他告诉了她一个地址，说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除此之外她就没能再套出其他什么话来。

让她产生这种想法的，还是因为梁湾忽然想起来，曾经她还是实习生的时候遇见的一个病人，同时也记住了当年的吴邪和王盟，以及另一个让她感觉很奇怪的人。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她几乎有些质疑自己作为医生的记忆力。

“为什么？那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记不清也很正常。”黎簇问道。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杭州一个叫吴山居的地方，不过这里大门是紧闭的，梁湾上去就捶了几下门板，把那只怪手给了开门的人，让他交给能处理这件事的人，然后就拉着黎簇去了旁边的一间茶馆。

“一看就知道你小子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学医要背的书摞起来能到天花板，如果我记忆力一般，恐怕连月考都过不去。”梁湾苦大仇深道：“唉，别打岔。我说的那个病人，是因为不明创伤导致的骨裂和失忆，当时我照顾他的时候，就遇见了那些人。”

她说着，叹了口气：“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负一生。”

黎簇在旁边扬了扬眉毛，心里想她到底是真花痴还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却闪过某个娇小的身影，顿时脸皮一抽。

“我在照顾那个病人的时候，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梁湾看着外面的西湖，没有注意黎簇奇怪的表情，回忆道：“那些人，那个人的朋友似乎都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信息，都很勤快地照顾他，但是始终不可能有我勤快，因为我就在医院里面。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在病房里逗留一段时间，但是有一个人会给那个病人守夜，只有偶尔这个人不在的时候，我才能去听他说什么。”

“一开始他会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词语，非常混乱，单个听起来没有任何逻辑关系。但是听着听着，他开始念一个名字，那几乎是唯一有明确指向的字眼，我也是偶然一次在那个人的朋友和守夜人聊天的时候查房，才知道那是经常给那个病人守夜的人的名字，而且应该是小名之类的昵称。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在意着他之前说的那些词语里露出的端倪。不过我并不知道这些端倪有什么意义，我只是记住了这些信息。后来那个人出院了，我也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再回忆起来，反而察觉到了某种联系感。”

“那你继续说啊。”黎簇正听着，见梁湾忽然停下，不由得催促道，“什么联系？”

“催什么催，让我喘口气啊。”梁湾白了他一眼，才继续道：“给那个病人守夜的人，他们两个的关系显然比其他人更深。你要知道在医院这种地方，就算是收了钱的护工也不可能尽职尽责到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病人床前。但是几乎每次我路过病房，都能看见这个人坐在旁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病人看。老天爷，我真的感觉他应该是有点什么精神疾病在身上，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定力。就算是饭点，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吃东西。就一直坐在病床边上，握着那个病人的手，病人喊一声就应一声，直到吴邪或者另一个胖子过来带他走，才有可能离开一个晚上。”

“哇。”黎簇几乎无法想象梁湾说的那个画面，“那这个人和你说的那个病人，感情一定非常深刻了。”他干巴巴地说。

梁湾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

她想起来，那个病人的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结果还是自己顺路给了吴邪。那是她最后一次路过这个氛围奇怪的病房，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当时她本以为自己会更加印象深刻的一幕。

长时间处于昏迷的那个男人坐起身，虽然他的整体面部表情和昏迷时几乎没有区别，但已经算很熟悉他的脸的梁湾还是分辨出了些许不同。

他的表情无奈又纵容，那是一种很温柔的神态，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那个人的头发，珍重感已经溢于言表。

这让当时才二十岁出头还没谈过几场恋爱的梁湾受到了极大触动。

黎簇呆滞地听着梁湾感叹，还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有点跑题，就听见她忽然话风一转，道：“所以这件事现在想起来才更奇怪。”

“啊？”

“你要知道像这种比较浪漫的事，而且情况比较特殊，我一般都会记得很清楚的。”梁湾微微皱起眉，“一开始，我认出了吴邪和王盟，于是我开始故意接近他们。其实我原本不是你的医生，是我主动调过来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然后呢？”黎簇问道。

“然后我发现他们的世界，水太深了。我和王盟聊天，试着套出一些信息，我成功了，但是那些信息让我更糊涂了。”梁湾说：“直到你跟他们走的那天，我才感觉到有点熟悉，但是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记忆力下降了。而且这也证明，这些人绝对有大问题。”

问题确实大。黎簇想起苏万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昨天晚上才埋了的干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天跟王盟他老板一起进了我家的那个女孩，那张脸够好看吧。”梁湾一看黎簇表情忽然傻住，心说果然毛头小子都是视觉动物，“按理来说，我一看见她肯定会想起来，那张脸，和我之前说的守夜人，长得一模一样。”

黎簇“嗯？”了一声，“你觉得他们是一家子？”

梁湾摇头：“要不是身高对不上，我甚至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我作为一个医生，却没办法从那张脸的面部轮廓和声线等细节方面去分辨这个叫小奥的人，到底是个高挑的平胸女孩，还是个很瘦的青少年。而且除了同卵双胞胎外，就算是同一对父母也基本不可能生出这么像的脸。”Μ.5八16０.net

黎簇的表情逐渐空白：“小奥？”

“你知道什么？”梁湾问。

“我不知道什么啊。”黎簇也摇头：“但是吴邪身边那个女孩，吴邪也叫她小奥。难道他们都姓奥？”

他想，既然梁湾觉得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男是女，那身高应该不会低于一米七，但吴邪身边的小奥也就比一米六的梁湾高一点。小奥这个称呼听起来比较中性，更像是小李小张一样的代称。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梁湾嘴里一模一样的脸，这让黎簇想到那张旅游团的照片，那个和吴邪一模一样的男人。

而且梁湾觉得印象不对劲这一点，黎簇也有种诡异的感同身受，比如说小奥奇怪的存在感。

一个又一个谜团绕在脑子里，黎簇想不明白，头疼地又挠了挠头发。

梁湾啧一声：“别的不说，就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很奇怪。而且王盟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我在家里思考了很久，终于理解了一部分那个病人的那些话里的含义。只能说，这后面的事情让我感觉非常可怕。”

她说着，忽然抬头，看向黎簇身后。

黎簇立刻转身，就看见看见门口走来一个俊雅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之前在吴山居应门的那人。

那些人很快发现了黎簇和梁湾的所在地，为首的解雨臣径直走过去，同时对旁边人吩咐道：“清场，把这个茶楼包下来。”其他人便立刻散开去和别桌交涉。

解雨臣走到他们面前，笑了笑：“二位跟我去二楼雅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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