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茧”里待了这么久, 众人还都是第一次知道,居然还有这样一种特殊的强退方法。
几个一级任务者背后发凉,不约而同地将后台修改成了任何人不可见的隐藏状态。
关掉虚拟屏幕的前一秒, 他们看到那名破茧者的头像迅速变灰,状态也切换成了“正在跑圈,勿扰”的忙碌模式。
z1藏好自己的后台,干咽了下, 鼓起勇气讷声道:“凌队,这样是不是太……”
凌溯整理了两下衣服,耐心地抬起视线,循声看过来。
“……太浪费你的精神力了?”
z1被队友们一人踹了一脚,急中生智改口:“之前在梦域里消耗那么大,你该多休息的。”
凌溯摇了摇头:“多谢关心。”
按照当初负担的探索强度来比较,这种消耗其实不算什么。
只不过人总有惰性,他在退休后已经太久没进行过高强度训练, 状态多少有些下滑,才会连一场濒死梦域都应付得这样吃力。
“我们去总部转一圈。”凌溯看了看其他几人, “一起去吗?”
催眠师果断摇头:“我就不去了。”
作为第一次来梦域银河的受邀者,他当然也很好奇“茧”的总部是什么样,但这一次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除此之外, 他今晚也已经连续排了四个梦域。最后一场梦虽然是被带着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通了关,但也难免受到环境影响,消耗了不少精神力。
到现在为止,催眠师的太阳穴也已经突突跳个不停,急需回到现实休息一会儿, 顺便跟自己的搭档聊聊。
“我出去透口气,严巡那边估计还需要我帮忙涮抹布……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少不了要头疼了。”
催眠师一边说, 一边侧身让开,把挡在身后的庄迭还给了凌溯,看向一旁的z1:“弈泽兄,你们呢?”
z1其实有点想回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下自己赠送的门票。但在其他几个队友的凝视之下,他还是理智地把话咽了回去:“我们……也先不回去了,再刷几个任务。”
凌溯点了点头:“真可惜。”
很显然,他只不过是随口客气一句,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任何可惜的意思,注意力也已经迅速转回了小卷毛身上。
催眠师也惋惜地叹了口气,按照z1的要求签了一份保密协议,把协议之外的内容整理好,做成了第一份受邀者的攻略笔记。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这一次的收获都已经很十分不错,甚至还得到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信息。
想起多半还在彻夜不眠打扫卫生的搭档,催眠师就更不忍心把严巡一个人扔下,决定尽快回去看看——即使帮不上忙,他也可以提供精神上的支持,最不济也可以多录点严博士做卫生的一手影像资料……
事不宜迟,催眠师同几人道过别,就操作后台退出了梦域银河。
z1和队友们跟凌溯两人打了个招呼,也随便找了个漂流梦域的队列排进去,头像状态很快就变成了“工作中”。
……
凌溯没急着带庄迭动身。
其他人离开后,他又站在原地刷了一会儿后台,总算找到了在最角落里藏着的权限认证。
他甚至还没开启过这个东西,有点生疏地按照引导操作了几次,还弄错了两个小步骤。
察觉到小卷毛的注视,凌溯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强行解释:“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后台权限——不,这个不用记下来,我瞎说的。”
凌溯及时拦住了庄迭的笔记本,憋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我跟他们不太熟……”
他承认这件事的时候难得显出了些沮丧,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
要是那个破茧者还在这里,多半会生出格外强烈的怀疑,担心自己是不是受暗示的影响找错了人。
记忆中那个严峻冷酷得堪比ai的精英教官,会变成调查得到的情报里那个有点啰嗦、没事摸鱼偷懒,整天被副队长追得到处逃窜的特殊事件处理小队队长,就已经够让他们吃惊的了。
要是再看到眼前的一幕,那些人只怕免不了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利用某次高危任务的机会偷渡进来,趁人不备窃取了s0的身份和权限……
庄迭握住凌溯的手,及时将队长的头发们解救了下来。
他已经练了一手不错的理发技巧,没动用电锯修剪长度,只是沉着地用梳子和定型水做了个不错的造型,举着不用插电的大号电吹风对着凌溯吹了半天:“队长。”
凌溯闭着眼睛,老老实实站着任他摆弄:“嗯?”
庄迭没有关掉风筒,他的声音多半都淹没在高速流动的空气发出的巨量噪音里:“……你凶的时候会特别凶吗?”
凌溯:“……”
就该罚那个多张了长嘴的破茧者跑两百圈。
“不会。”凌溯镇定地张开眼睛,矢口否认,“是他们对我进行了主观上的妖魔化。”
庄迭关掉了吹风机,难得露出了点将信将疑的神色,认真注视着他。
被小卷毛这么盯着看,凌溯难得地生出了强烈的心虚——不得不承认,这种情绪瞬间冲淡了原本的百味杂陈,只剩下了蓬勃生根的把所有人都踹出去跑圈的念头。
凌溯用上了百分之两百的冷静,沉稳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想法:“我其实是个开朗热心,善良温和,很容易心软的队长。”
庄迭仔细搜索了一遍和队长有关的回忆,发现这些关键词都能对得上,终于抛开疑惑,信服地点了点头:“对。”
“他们对我的错误印象,多半是一种痛苦体验下的移情,主要源于当时的残酷训练。可训练章程也不是我制定的……我自己的训练强度还是他们的三倍呢。”
凌溯松了口气,揽过庄迭的肩,带着小卷毛一起开启了传送:“闭上眼睛,第一次可能会有点头晕。”
他的话音刚落,一种强烈的坠落感就瞬间袭上了庄迭的意识。
——有种非常恰当的描述,可以十分准确地概括这一瞬间的感觉。
在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即将入睡的时候,偶尔会做一种没头没尾的梦:这种梦多半只有一瞬间,或是在楼梯上踩空,或是由高台坠落,而下一个瞬间则已经心有余悸地倏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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