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听见作陪,雪衣额角跳了跳,颇为尴尬,但卢氏却被激起了好奇,她倒是想瞧瞧这平康坊的娘子究竟是何风姿,于是满口答应:“甚合我意,至于这作陪的……各种模样的,都来一个。”
“各来一个?”老鸨挑了挑眉,“您就二位,受得住么?”
“自然受的住。”卢氏随口答道,反正她们是女子,又不用真的做什么。
“二位既这么说了,那便按她们说的办。”老鸨笑了笑,吩咐身旁的人道,“去东边通传一声,各式各样的都叫一个来,好好伺候二位。”
一旁的小厮们也跟着笑,雪衣虽不知他们在笑什么,但心里却说不出的慌。
卢氏倒是并未多想,拉着雪衣进了雅间,像寻常欢客一般大喇喇地坐着,点酒点菜。
而此时,崔璟正在她们不远处的雅间里。
隐约间听见了卢氏的声音,他心神不宁,便出了门瞧瞧。
崔珩也在此处同太子会面,商议的间隙,他仿佛也听见陆雪衣的声音,也出了门。
兄弟俩一撞面,同时愣住。
“行简,你怎么在这儿?”崔璟率先问道。
“我同太子有事商议。”崔珩微微侧身,又反问,“大哥,你这是……”
崔璟隔门对太子行了礼,又指了指了门缝的人:“我同一个乐师交好,正与他切磋琴艺。”
崔珩抬了抬眼帘,与那人互相颔首也算是见过。
“那你出来这是为了……”崔璟问道。
“我头晕,出来吹吹风。”崔珩揉了揉眉心,绝口不提在这里听到陆雪衣声音的事。
崔璟也同样闭口不提卢氏:“巧了,我腰疼,也出来走走。”
两人便各怀心思的朝着那动静处走去,边走,边聊了起来。
“你嫂子说今晚煲了鲃肺汤,这是范阳的名菜,你有空过来试试。”崔璟大方的邀请,言语间不乏炫耀。
崔珩答应下来,沉思了片刻,也开口道:“今日陆雪衣说要去买新出来的艾草糕,晚间我叫人也送些,兄嫂也尝尝鲜。”
崔璟也应了声,两人并肩走着,唇角都漾着笑,但心里皆敲起了鼓,各自希望那声音同自己的夫人无关。
屋子里,雪衣和卢氏刚坐下没多久,小厮便领着卢氏点好的人过来了。
外面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传进来,步伐并不轻盈,反倒笨的发重,雪衣微微觉察出不对。
当门一打开,一群人乌泱泱涌进来的时候雪衣才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只因那进来的人都是男的……
各式各样的男子,或高大威猛,或病弱文质,还有敷面涂粉,做女子打扮的,对她们搔首弄姿。
那媚眼一抛过来,两人齐齐恶寒。
“我们是男子,你……你带着这么多男子来做什么?”卢氏起身,不自然地质问鸨母。
“两位骗得了旁人可骗不了我。”那鸨母上前,瞧了瞧卢氏平坦的喉咙,又摸了摸雪衣白净的手,啧啧了两声,“这么细皮嫩肉的,哪里是郎君了,分明是小娘子。这长安的贵女常有着男装到这里寻欢的,你们难道不是?”
雪衣和卢氏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平康坊里不单做女子生意,还做男子生意。
她们竟被当成背着夫君出来找小倌的了!
这误会可大了。
雪衣憋红了脸,着急解释:“我们不是,方才不过是不过玩笑罢了。”
“我瞧着二位出身富贵,既然来了,那就享受享受,挑个喜欢的。”老鸨哪愿错过这机会,娴熟地推了人过去,悄咪咪地对她们道,“二位尽管放心,我这里口风最严,保管不会有人知道。”
一群人目光黏腻,雪衣格外不适,可卢氏正在气头上,闻言直接答应了下来:“老鸨说的对,凭什么男子行欢作乐,女子就不行,我看是该享受享受。”
“这位娘子倒是开通。”老鸨喜笑颜开地凑过去,“那娘子觉着这些人里哪个合适?”
卢氏微抬下颌,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然而,她越看越倒胃口。
旁的不说,崔家的郎君至少皮囊生的好,气度也矜贵,与他们一比,眼前的这些实难入眼。
看到最后,卢氏只勉强多看了一眼那个还算书生的模样的人,她眼神只多停了一刻,那男子便抢先一步握住了卢氏的手。
“你做什么?”卢氏倒竖起柳眉。
“娘子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来侍候娘子的。”那男子讨好的笑。
“放开!”卢氏被这矫揉的笑腻的肚子里翻滚起来,又后悔了。
可那男子只以为卢氏是害羞,哪里肯放:“娘子放心,我定会好好侍候你的。”
卢氏胃口愈发倒的厉害,用力去挣,她虽是女子,但毕竟出身武将世家,手劲颇大,两人争执的时候,卢氏一使劲重重地掰着那男子手腕,那男子哎呦了一声,疼的呲牙咧嘴,慌忙撒了开。
卢氏被他一推,脚底趔趄了一步,不小心朝着门口倒去。
她缓缓直起身,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崔璟。
崔璟亦是满脸难以置信。
他眼神在那书生和卢氏发红的手腕上转了转,如遭雷劈,半晌,握了握拳,他才尽量控制住声音:“梅、梅娘,这是怎么回事?”
卢氏发臊,不知该怎么说。
不远处,同兄长一起前来的崔珩见到此景自觉避嫌。
“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崔珩抵着拳咳了咳,“至于晚上这汤……我就不喝了。”
崔璟脸上挂不住,微微泛红,
然而等飘忽的眼神一回神,他却扯住了崔珩:“等等。”
崔珩不明所以,紧接着便听到崔璟开口,指了指里面那正在拉扯的一对人:“那个……是不是弟妹?”
崔珩倏地停步,一回头,果然看见了陆雪衣。
且陆雪衣正慌慌张张地从一个男子手中抽出帕子。
她动作太急,那帕子不小心坠了地。
甚至连上面绣的一对鸳鸯都看的清。
崔珩的笑意顿时凝在了嘴角,眼神陡然覆上了一层冰霜。
崔璟见状拍了拍崔珩的肩,幽幽地叹了口气:“这艾草糕,看来我也无福消受了。”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皆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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