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行。”说完又道,“盛京各方势力混杂,京梁士族内部也是派系繁乱,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忌惮的,唯有一个人,我确实有点看不透。”话音转到最后,变得晦沉起来。
李稚道:“谢珩?”
“是了。”赵慎重新看向李稚,“说起来你在谢府待了两年,听闻他将你视作心腹栽培,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稚沉默片刻,“执掌斧钺,但从不轻举妄动,言必有实,从不做无理之事,是古书上所赞扬的君子。”
赵慎注视着李稚,“你对他的评价很好。”
“他……”李稚道:“他与他的父亲不一样。”
赵慎笑道:“这倒是,刑罚綦省而威行如流,政令致明而化易如神,能把一堆烂摊子打理成这副样子,也算是回天有术了,谢照若有这份本事,也不至于退隐山林。”说完他的眼神重新暗下来,“这人是个国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时常觉得,京梁士族中出这样一个人,也算是种造化。”
李稚没说话。
赵慎道:“我会提你做大理寺少卿。”
李稚闻声一愣,大理寺少卿,隶属少府,正三品官衔,这是真正的机枢要职,离三公九卿仅一步之遥,哪怕是豪门士族出身的子弟熬资历也不一定能够坐上这位置,而他原本不过仅仅是个琼林苑典簿,这堪比一步登天,加之他在旁人眼中的平民出身,这绝对是梁朝立国以来最惊世骇俗的升迁。
李稚几乎能想象出三省大员们得知这消息时的表情,那都不能说震惊,那得是茫然。
李稚犹豫道:“这会不会过于点眼?”
“点眼吗?”赵慎抬起手顺手揉了下李稚的头,“明晚梁淮河上,来赴升迁宴,我帮你宴请百官,那才叫点眼。”
李稚看着赵慎半晌,赵慎轻挑了下眉,李稚忽然明白过来了,“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赵慎点了下头。
广阳王府在盛京其实是无人可用的,尤其再加上一道士族的铁槛,即便是赵慎想要扶持李稚,他也没有多少能用的人拨给李稚,给得了官职,却给不了地位,单凭个人是绝无法成事的,而想要招揽人才扶植新的势力,则必须拿得出等价的诚意,在旁人的眼中,若是如李稚这样平凡的出身也能够平步青云,则野心的人必将纷至沓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风流歌吹,惟愿天下英雄尽入吾榖。
赵慎问李稚道:“你出过风头吗?”
李稚摇头。
赵慎笑了,“那你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吗?”
李稚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也需要准备吗?”
“首先,”赵慎见李稚盯着自己看,“先买身新衣服,这身格调不行。”
赵慎是真心觉得亏欠李稚,这个孩子本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自幼颠沛流离,赵慎回想起少时父亲带着自己去骑马,教自己射箭,陪自己读书论道,父亲永远是温柔而耐心的,正如卫文君所说,这个世上再没有比赵崇光更溺爱孩子的父亲了,如果赵崇光还在世,他本来也应该带着李稚去骑马射箭,陪着他念书,给他讲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李稚再也不会有这些记忆了,他离开父母时才两岁,他将永远无法明白他的父母有多爱他,视若绝世的珍宝。
赵慎在心中想,他会带李稚去骑马,会教他射箭,会陪着他走完这两年,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这里是盛京城,是他们的家,父母的在天之灵守护着这孩子,这人世间的腥风苦雨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会披落到这孩子的身上。
赵慎正倚着琉璃窗户想着,李稚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赵慎上下扫看了几眼,笑了,“这身可以,就这身。”
李稚不自觉地低头看了自己两眼,拧着眉头,他总感觉有地方奇怪。赵慎却已经回过头与萧皓继续商量梁淮河夜宴的事,大约就是要宴请谁,哪几个人必须到,两个人默契地你说一句我记一笔,李稚见自己也插不上话,无奈地笑了下,好吧。
是夜,清凉台,谢府。
尚书台忽然有人登门求见,裴鹤出门与那人交谈了两句,忽然皱了下眉头,他沉默片刻,“你确定?”对方点头,裴鹤回身往府中走,一路来到湖心亭。
徐立春正在一旁帮着谢珩整理案牍,见到来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事?”
裴鹤不知道怎么说,便没什么表情地道:“尚书台来人报了个消息,新的大理寺少卿定下来了。”
“这事不是尚没定论吗,尚书台自己定的?”
“不是他们定的,是广阳王世子向皇帝请的旨,旨意直接下到了少府。”
徐立春心道他不是重伤吗?这么快又能出来兴风作浪了,直接问道:“定的谁?”
“李稚。”
徐立春拧眉道:“谁?”
裴鹤重复一遍道:“李稚。”
徐立春道:“是我们府中的李稚?”
裴鹤道:“嗯。”徐立春下意识回头看向谢珩,谢珩已经合上了手中的文书,抬头看向裴鹤,裴鹤对上谢珩的视线,道:“我再三确定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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