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丫头!”
“瞿老?你怎么来了?”一位少女坐在轮椅上,推着轮椅到门口,诧异道。
她的模样莫约十四五岁,明眸皓齿,面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黛眉朱唇,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
门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面容慈祥,脸上有几条岁月划出的深深沟壑,但精神矍铄,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貌。
“怎么?老头子就不能来了?”瞿天斋半开玩笑道。
“哟,哪能啊!”宁瑶笑眯眯道,她闭目感受瞿天斋身上的气息,睁眼道,“又突破了?”
一提到这个,瞿天斋故作淡然道,“没什么,也就一晚上开了一个窍而已。哎,年纪大了,想当年,我一晚上随随便便就开了五六个窍穴。要不是我身子不好,现在早就当上将军了。”
瞿天斋这话半真半假,但他说到他身子不好,那确实是真的。
他本是战域中天门军的士兵,但在一次行动中,被异族伤到内腑,军中资源紧缺,他伤势反复,最后只能回到宁阳养老。
在这个全民修行的时代,人们的平均寿命在二百左右,瞿天斋不过七十岁,却由于伤病早生华发,看上去苍老许多。
听到他说一晚上五六个窍穴,宁瑶笑容满面,“我记得,上次有人说,一晚上能开窍八个,看来是我听错了。”
瞿天斋有些脸皮发烫。
没大没小的!
他笑骂一句,“滚蛋!”
宁瑶仍然笑眯眯的。
瞿天斋看到她这副模样,哼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整天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像谁。”
说完,又道,“我今天来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还得瞿老亲自送?
宁瑶提起了一点好奇心。
只见瞿天斋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信纸是奶白色,入目便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宁涯”。
她的身子陡然一僵,瞳孔微缩,唇瓣轻颤,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后,怒意喷薄而出,她的双手紧紧攥在轮椅扶手上,指尖泛白,嘴角溢出冷笑,“他还知道回来!”藲夿尛裞網
瞿天斋好像能看到宁瑶背后的黑气,他暗自为宁涯捏了一把汗。
“咳,瑶丫头啊,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居然还活着,还能给你回信。”
什么叫居然还活着?
宁瑶刷得一下,看向瞿天斋,目光炯炯。
“呃……”瞿天斋有点尴尬。
没想到这丫头都这么久过去了,居然还护着她那便宜哥哥。
宁瑶接过信,凝视着信封上的几个大字,良久,才轻嗤道,“这字倒比以前的狗爬好看一点。”
瞿天斋沉默了片刻,“这小子,六年前不告而别,到现在才传来一点音讯,好歹还没狼心狗肺到家了。”
宁瑶轻笑,曼声道,“他要是不给我个理由,等他回来,我腿给他打断。”
“呵呵……”瞿天斋头皮发麻,知道宁瑶是来真的。
这些年,他也算是看着宁瑶长大。
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多。
看上去笑眯眯的好说话得很,实际上,惹到她的人,到现在都对她敬而远之。
他还记得当年,王虎欺负宁瑶哥哥走了,没爹没妈的,天天逮着她扔石头,骂她是野丫头。
宁瑶一连忍了一个月,回来也不诉苦,也不哭闹,直到后来,宁瑶把王虎向林静告白的事情,告诉林静家的大哥,王虎被揍了个半死。
此刻瞿天斋再联系前后,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那时,宁瑶只有八岁。
瞿天斋于是就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上了心。
原本只是看她可怜,随便照顾一下,结果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合他胃口,多年养下来,倒像是亲孙女一样。
等宁瑶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她先送走了瞿天斋。
“啪嗒。”
屋内的灯亮了。
那封信仍然静静在桌上躺着。
宁瑶有些踌躇,而后,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她缓缓打开信封。
信里的第一行,就是“吾妹亲启”四字。
还弄得文绉绉的。她暗自想着。
宁瑶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下去。
信很长,字迹隽永,每一笔一划都像是银钩铁画,苍劲有力。
信内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地讲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小到吃饭吃了什么都要列举一二。
“大傻子。”宁瑶鼻尖有点酸。
只是等她看完这封信,眉头轻蹙。
信里什么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他去哪了,当初为什么离开,为什么还没回来。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撇开这些年的怨与恨,宁瑶理性地分析这封信,直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否则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一封信,信里都是一箩筐的废话,这像话吗?
只是就算想要探寻真相,也不能现在就去探索。
一来她双腿残疾,二来她修为浅薄,现在想要离开宁阳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想要寻找哥哥,还得徐徐图之。
只是她这一双腿,着实有些麻烦。
宁瑶不是没有看过医生,恰恰相反,瞿天斋领着她拜访过很多名医,但最终都一无所获,只说这是一种很刚烈的毒。
宁瑶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自己还是一位皇室的公主,因为内斗,被人特意下毒了?
否则她一介平头百姓,至于用这么珍贵的毒对付她吗?
想到这儿,她自己都想笑。
就在这时,她的面色突然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旧疾又复发了。
宁瑶这一双腿,从记岁起就不能走了,不仅如此,每日某一时段,还会钻心地疼痛。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下来,也慢慢麻木了。
痛就痛呗,只要死不了,那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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