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贾家当年一门双公,在神京何等富贵,如今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话让贾蓉听去或许还察觉不到什么,但贾珍却是经历过前朝的人,自然明白如今贾家虽然依旧荣华,但比之前却衰退了太多。
他一时不明白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说道:
“当年祖父与当时身为太子的义忠亲王交好,却没想到后来义忠亲王坏了事,让当今陛下继承了大统,贾家因此受到波及,能存下现在这份家业,已然算是幸运的了。”
贾敬闻言面带嘲意地道:
“只不过是现在陛下腾不出手罢了,待其腾出手了,到时你再看看贾家还能不能善终!”
虽然知道宗祠内说的话,不会有他人听到,但贾珍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惊恐地看了父亲一眼,连忙说道:
“父亲,你这是犯了什么癔症?此话也是我们这等人家能说的?就当为了儿子我,为了这国公府罢,此言日后休要再提!”
看到贾珍慌张失措,贾敬摇头无声一叹,问道:
“你可知当年义忠亲王是如何坏事的?”
真是失心疯了!
贾珍脸色猛然大变,若不是身处贾家宗祠,上方还悬着宁荣二祖的画像,他都会以为父亲被什么妖魔附体了!
当即连连摆手,低声急喝道:
“父亲!孩儿不想知道。”
天家秘事是对于大燕国的臣子来说是绝对的禁忌,妄议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贾珍生怕父亲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连后退,很快退至殿门,立马就要开门离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不问世事一心修道的父亲今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当真是修道修疯了,还是这十几年如一日的修行只是披在外面的伪装而已?
贾珍心乱如麻,根本不敢深想。
正要推开殿门,却听身后传来怅然一叹:
“珍儿,一旦开始就躲不掉了啊!”
贾珍身躯一颤,缓缓转身过来,深深地看着这个他自以为了解,此刻却完全不懂的父亲,皱眉问道:
“开始什么?”
贾敬平静地看着他:“非我故意牵扯你,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宁国府已无法回头,你祖父曾经做过的事,我们只能继续下去。”
祖父?
贾珍双眼闭了闭,然后又慢慢睁开,看了眼立在神龛上的牌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父亲您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那时,义忠亲王之贤太子的姿态,为朝野所敬仰,也为陛下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所喜,时常召其进宫,有时留御书房侍读,有时会安排去后宫陪伴其母妃。”
贾敬面无表情地说着骇人听闻的皇家秘事:
“义忠亲王年少热血,生的也极为俊朗,一日入宫时,不慎撞上了宫里一位姓秦的皇妃......”
太子氵?乱后宫?
真是不要命了!
贾珍听的冷汗直流,咽了咽唾沫,连忙问道:“那祖父......”
贾敬闻言也有些无奈,道:
“太子和后妃私下媾和之事极为隐秘,本无他人知道。但偏偏,在这之后不久,那秦妃就有了身孕......”
后面不用说,贾珍也能猜到。
秦妃被秘密从宫中带出,祖父贾代化一向被视为义忠亲王旧部,当时肯定也是出了力的。
后来东窗事发,义忠亲王和秦妃被处死。
此事本就格外敏感,又岂会大肆宣扬,祖父虽有嫌疑,身为宁国公嫡子,至少表面上没有得到什么惩罚。
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同辈分中宁国府的爵位比荣国府的要低上一级。
譬如荣国府的贾赦世袭的一等将军,若是同辈的贾敬要承爵的话,就只能承二等将军爵。
至于秦妃肚子中的孩子,贾珍猜测应该是生下来了的,否则父亲不会特意说此事。
多半就是秦业当年抱养的女婴,也就是宁国府未过门的太太——秦可卿。
嗯?那秦业会不会也是当年义忠亲王的旧部?
这时,贾珍脑海中灵光一闪。藲夿尛裞網
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父亲你你你竟然想拥立贤王?”
让贾蓉迎娶义忠亲王遗女,这说不是支持义忠亲王的嫡子贤王,谁会相信?
贾敬沉默。
“父亲你想当贰臣?你疯了?陛下若是知道岂能容我们?”
贾珍都快要崩溃了,这他娘的,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去干杀头的买卖,不是疯了是什么?怪不得父亲当年中了举人连官儿都不做,原来竟藏着这种惊天大事!
贾敬直接反问道:“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宁国府早年站在了义忠亲王那一边?还是说你以为贤王就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不知道那秦家女?”
贾珍当即无言。
祖父做过这种事,再想要改旗易帜实在难如登天。
贾敬叹了口气,又说道:
“再说,当今陛下力行新政,这一刀迟早要砍在宁国府上,此时不做准备,后患无穷!”
新政的事贾珍自然知道,的确大大损害了勋贵们的利益,他也多有不满,只是还没到造反的地步罢了。
他缓缓地吐了口气,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巨大信息,神情凝重地道:“父亲放心,我回去会加大人手将秦家女找出来!”
贾敬这才点了点头,嘱咐道:
“秦家女身份尊贵,纵然不能进贾家门,也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这时,贾珍突然想到了同出一门的隔壁,忙问道:
“对了父亲,这事儿荣国府那边......”
贾敬晃了晃手中的拂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放心吧,他们跑不掉的,当年义忠亲王众望所归,我那位堂叔也不是没有动作。”
贾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好似第一次见到一般。
依旧是那么仙风道骨,但那里面藏着的复杂心思,却连身为儿子的他都感到了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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