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惊蛰,山巅之上,林峦微白,雨气漫卷。
“谢惊澜,你师尊和林公子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许鹤卿彼一睁眼,便又听见相同的话语。
“放了止衣。”
“灵霄仙君是你师尊,你竟然不救他?”
许鹤卿觉得,其实燕于飞还算个正人君子,这么多世,他每世与众人一样,皆知他许鹤卿已沦为谢惊澜玩物,可每一世,他说的却都是灵霄仙君。
燕于飞紧扣住许鹤卿,内心不断揣摩他们猜测谢惊澜对许鹤卿之情是否有误。
雨霁见许鹤卿半天没反应,纳闷道:“你不跳了?”
许鹤卿却不咸不淡余光瞥向先前那位出口讽刺他为鹤妃的修士,那人身形挺直,微仰着头,脸庞略显傲然,只是眉宇间紧张神态出卖了他。
许鹤卿想起,这么多世,他虽记得面孔,却也不认识人。
“我忽然发现我亏了,这么久以来总会被那人嘲讽,但我从没见他死在我眼前。不跳了,我得先看他死。”
雨霁表示无语。
恰逢一阵风吹来,沾上水意的草木发出沉闷摇曳声响。
本是寂静无声的山巅,因这一阵风,变得草木皆兵。谢惊澜低嗤一声,轻蔑道:“真是蠢。”
随即一股冰冷的杀气在空中弥漫开来,燕于飞心眼猛地拔高,旋手握刀抵御这凭空横生的莫大威压。
他面上强装镇定,心中已是掀起骇浪。
四年前他亦追杀过谢惊澜,彼时少年单薄,狼狈又倔强,像极了丧家之犬。
他原以为不过四年,谢惊澜能坐上魔尊之位是因魔界推崇天魔之血。万万没想到,谢惊澜实力竟如此强悍!
许鹤卿心里倒没这么多想法,他瞧着燕于飞费力的劲,自己却没感受到任何施压,便看了眼谢惊澜。
没想到谢惊澜此时也正看他,四目相对,谢惊澜黑漆漆的眼眸藏着兴味,气氛颇为微妙。
他极快地掉头去看林止衣,只见林止衣神色冷漠,像是有人欠他八百万两银子。
察觉到有人在望他,林止衣掉头,冲着许鹤卿温和一笑。
鸡皮疙瘩都要掉了,许鹤卿强忍着哆嗦,镇定自若收回视线。
雨气混着血腥弥散,浓稠血液滴答滴答从鲜叶滑落,浸入泥土。
一呼一吸之间,乍现一地尸体。
燕于飞强撑一口气,魁岸的身躯摇摇欲坠,撕裂而浓血晕染的衣物堪堪半遮其躯,武器也化为齑粉。
他万没想到一个转眼的功夫,便只剩下他一人!他心知今日难逃一死,然而手上筹码仅有灵霄一人,他迅速手指扼住许鹤卿喉咙。
许鹤卿就不明白这种人的脑回路,抓他有什么用?
就在四指即将穿破许鹤卿喉管时,一张血迹斑斑的獠牙“嗤滋”地咀嚼,持续的咕噜声从燕于飞腹部传出。
燕于飞四肢僵垂,双眸黯淡,看起来毫无生机,随后轰然倒塌。只是他不甘闭上眼,仍旧喘着一口气,一物也从其腹中钻出。
许鹤卿在瞧清是什么东西后,身子也瞬间变得僵直。是赤牙蟒,只有头颅大小,身上长满毒牙,喜生嗜人肉。
那滑溜的红色躯壳上覆着大小不一的斑点,斑点之下便是毒牙。魔界中人饲养赤牙蟒便是专用来折磨他人,许鹤卿惊疑不定望着谢惊澜。
谢惊澜随身带着赤牙蟒?
为什么?
“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愣神之际,许鹤卿听见林止衣质问谢惊澜。
“太蠢。”
霎时杀气涌现,许鹤卿有点看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又打起来了?他好奇地跟雨霁谈论起来,“谢惊澜一直选的他,他怎么不高兴?”
“哪个原配会乐意跟小三一起比较。”
许鹤卿连连点头,“好有道理。”
咀嚼的声随着风声入耳,燕于飞呕出两口血,身体轻微扭动一下,好似在受着极大的痛苦,眼神也越发溃散。
他的腹部已破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啃烂的血肉触目惊心,许鹤卿这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同情来。
他能知道赤牙蟒,还是因为他曾死在赤牙蟒獠牙下,他当然知道这是何等的痛苦。
身后是万丈悬崖,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日他的所作所为给谢惊澜带来错觉,笃定他是个苟且贪生的人,以至于两个人并不关心他是否会跳下去。
许鹤卿问:“跳下去?”
雨霁惊讶道:“你脑子没毛病?这次你没先跳,燕于飞也没能把你杀了,那你就能打破那个该死的一个月魔咒了!这时候你说跳下去?”
许鹤卿平静地望着燕于飞终于死去,赤牙蟒感受到这人已死,掉头去寻活物。
“或是被这玩意生吃?”
雨霁眼见赤牙蟒朝许鹤卿扑来,沉默住。
还是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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