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海克把车停在一条林荫小道上,那是连接和平女子大学教学区和宿舍区的必经之路。能叫“和平”的,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像真正的和平,美好得只能存在于梦里。
他开了一辆古董车,那是他祖父留下来的。祖父把那辆车买下来的时候,它就已经算是一件古董了,车上还保留着部分手动驾驶的功能。小时候,祖父曾经开着这辆车带他兜风。后来,手动驾驶禁止上路,车子就一直停在车库里没人动,直到父亲把它亲手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是一个酷热的盛夏,他一天一天的计算时间,度日如年,期待着入秋就能去统治军学院报到,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像父亲一样。
可是,父亲告诉他,要等到毕业,被指挥官选进团队里,才叫战士。他被这个消息击垮了,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
为了让他振奋起来,父亲就把这辆旧车翻出来了,带着他在烈日下投入他们的小小工程。他当时只有七岁,能做的最多只是传递工具,就算这样,完工的时候,他还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父亲答应把这辆车作为毕业的礼物送给他,可惜,他没能活到他毕业的那天。
神行海克已经把回忆里美好的部分反复咀嚼了好几遍,他等的人还是没有从教学区走出来。他看了下时间,比往常晚了不少,焦急地把棒球帽压得更低,推了推太阳镜,决定继续等下去。
就在这时,车窗发出三下清脆的咚咚声,他应声看去,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他等的人正弯着上身,透过车窗望着他。
被抓到了现场,神行海克手足无措,默默放下车窗。
“我可以进来吗?”
他更慌了,窗外的人胆大包天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却想不到理由拒绝,只能打开车门,让那人进来。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神行海克愣了一秒,摘下太阳镜,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这不算跟踪。还有,你没敬礼,也没叫长官,学院教的东西都忘了吗?”
女孩推开车门,退了出去,站得笔直,恭恭正正的敬礼,又干脆地喊了句“长官”。
神行海克偷笑一声——女孩身穿便服,看上去和校园里那些非富则贵的千金大小姐们毫无二致,在她身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格格不入,简直滑稽。他摘掉棒球帽,抓了抓额头,“完了吗?你确定学院是这样教的吗?”
他说这句本来只想逗逗女孩,没想到,她却当真又敬了一次礼,“长官,见习战士丽卡露向您报到。”
神行海克强忍着笑,点点头。
丽卡露钻回车里,“定期蹲守并监视,在统治军的定义里,已经构成跟踪。”
“定期?”神行海克没有否认,他本来也抱着一丝淡淡的希望,有天能被她不经意的看到,“你发现多久了?”
“两年。”
“两年?”神行海克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从我第一次来就发现了?”
“是。”丽卡露犹豫了一下,补上一句,“您的失误很多,而且明显,有故意引人发现的嫌疑。”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神行海克忍不住了,微微低头,肩膀轻轻抖动,“你很懂跟踪吗?”
丽卡露板着脸,“我在毕业前给蓝都教授做过一年助理,参与编辑了他的三本著作。”
神行海克捏着下巴想了想——蓝都教授,确实听说过,是统治军里跟踪方面的专家,只是,他一点都不相信,著名的教授会找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来做什么助理,还让她参与重要的编辑工作,“你那么厉害,为什么等了两年才来抓我?”
“我在等待时机。”
十五岁的小孩子,竟然心机如此深重,还沉得住气——神行海克吃惊得瞪大眼睛,展平了脸上的笑容,接着,又再次憋不住笑起来,来回几次,他觉得自己失态了,咳嗽一声,“什么时机?”
“离开这里的时机。”丽卡露指着和平女子大学校门上闪亮的牌匾。
“为什么想离开这里?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每年报名的人挤破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你送进去?”神行海克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想想也没关系,照她这种心思缜密的程度,估计早就猜到了是他在幕后安排,她才没有像别的毕业生一样奔赴前线,而是进入大学深造。
“这里不适合我。”丽卡露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谢谢您。这两年里,我在大学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过,我想上战场。我每天都在训练,按照我自己的计划训练,状态甚至比刚毕业时还要好……”
“不行。”神行海克打断她,“大学三年,你必须读完毕业,再谈回统治军的事。”
“那就太晚了……”丽卡露顿了一下,“什么叫‘回’统治军?我本来也没离开统治军,您已经把我选进团队,毕业时我们签字确认过的。”
神行海克直直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终于捕捉到了点滴少女的青涩,过去的两年中,不管是在毕业选拔的竞技场上被他打得节节败退,还是在大学的校园里孤独地穿梭于那些年长的大学生之中,她都游刃有余地扮演着一个远超实际年龄的成熟形象,乍看真的像有二十几岁了。
“你累不累?”他一直想问她这个问题,因为人活到四十岁,才发现少年时无知无畏的做自己,是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奢侈体验。
丽卡露又进入了“表演”的状态,没听懂,也不急着追问,静静等待提问者的补充,在少女的认知里,这是城府深厚的表现。
神行海克也没急着解释,而是掏出一盒巧克力。
丽卡露始料未及,脸颊漾红,更像少女了。
神行海克看她没接,就把盒盖打开,里面的巧克力竟然没有两颗是完全一样的,形状和颜色纷繁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丽卡露矜持了一会儿,还是禁不住诱惑,伸出手指,扣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到嘴里。
神行海克托着盒子,“你知道吗?十五岁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长官,我必须告诉您,您对我的年龄有很深的误解。”丽卡露又选了一块巧克力,“毕业的时候,我还差两个月就十四岁了,到现在正好过去了两年零一个月,所以,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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