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澎湃之间,她心思是乱的,又能说出什么呢?
“考第一有奖励吗?”
“你要什么奖励?房子?”李薇珑听着女儿熟悉的撒娇,心里像是揣了一只暖融融的小兔子。
“不要房子,我……我想……”李微熹迟疑了一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能去……我的墓地看看吗?”
李薇珑一怔,她松开手,退开一步,盯着女儿:“去那里干什么?”
李微熹抿着嘴唇:“只是想去待一会儿……妈妈,我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刚才在饭桌上,突然想到,要是那天,我没有去马场,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什么?”
“要是我没有去,就不会死,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就算爸爸变成了一个坏人,就算我们还是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可那样,我不会怀疑自己究竟是谁……妈妈,你知道吗,我刚刚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无限的噩梦里沉浮,有时连我自己都想,或许我就是沈乖乖,只是拥有了李微熹的回忆,直到我发现,就算我不能做李微熹,也做不来沈乖乖……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把妈妈给我的身体搞丢了,可除了那个身体以外的一切,都还在。所以,我一定可以回到妈妈身边的,妈妈会认出我的……”
李微熹的声音干且涩,甚至微微颤抖,可她不想哭,她没有再掉眼泪了。
不是演戏,她是真的想去看看“自己”的坟墓,也是真的要用那么一个小小的仪式,和过去告别。
告别沈乖乖,也告别李微熹,告别上一世饮恨而终的自己。而倘若这世上的那个自己还有魂魄,或许能碰上被她占了身体的沈乖乖吧。
如果那样,请也给沈乖乖带个话,现在的“李晴熹”,会带着你们两个人的份,和妈妈好好过下去的。
命运对她们都凶狠,不由分说将死亡压向这些年轻的姑娘。但最终,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让她回到过去,用了别人的身体,弥补自己的遗憾。现在妈妈还在,梅阳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高忱也一定会去接受他应得的审判,她为什么要哭呢?
如果说有遗憾,她也只是对不起妈妈,上一世她没守住她们的家业,这一世的那个笨蛋,也没保住妈妈怀胎十月才给她的身躯。
以后不会再有对不起了,以后,要那些恶人,血债血还。
而李薇珑听了她的话,却是心如刀割:“熹熹,都怪妈妈,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你看,妈妈其实很没用,到现在,都分辨不出那些消息的真假,如果你不说,我真会以为,炸了我们房子的人是梅阳……可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你告诉妈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的女儿这么小小的年岁,为什么就被迫学会了这些事情……要是你爷爷在的话,我们都会没事的,他会保护好我们的,可现在妈妈怎么才能保护好你呀,熹熹。”
李微熹去握着她的手:“妈妈,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保护好我们自己啊。我们相依为命,也能让爷爷安心的。”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道,就算爷爷还在,也未必就能保护得了女儿和孙女——李薇珑和梅阳的婚事难道不是李老爷子促成的?李微熹出生的时候,老人家还在呢,也没发现梅阳在外头有女人有儿子。
真要说起来,这些悲剧之所以会发生在她们母女身上,根子就是老头子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只是这话不好说,李薇珑能给女儿做的,比爷爷能为她们母女做的还少,现在说爷爷做得不好,岂不是更让妈妈伤心?
李薇珑没看出女儿的小心思,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今天一晚上心情都不好,想到明天要去看梅阳,要跟他虚与委蛇,就打心眼里犯恶心。
尤其是,“梅阳可能不是主犯”的说法,是女儿提出来的,而她率先知道了那些消息,却只顾开心,竟然没有想到连女儿都能想到的破绽来!
她活得真挫败,在一个又一个打击前头,李薇珑已经怀疑自己其实才是个真正的蠢货来着。就连女儿,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被迫比她成熟,这可不是对一个母亲的嘉奖。
但女儿说要“相依为命”,她还是要打起精神来的,毕竟,有些事女儿不能做,她能做,就得做好啊。
他在外头的儿子,背叛了他,送他去顶罪,那她作为“前妻”,不正好去展示一下她的贤良淑德旧情难忘?
让他对比,让他愤怒,才能让他把那个该死的儿子咬出来。
一定要先干掉高忱,才有收拾梅阳的余地。梅阳不会下狠手杀人,但高忱是个疯子。
哪怕和梅阳说话会恶心,会难受,但……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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