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岸边的范琼不断惊恐摇头,哭诉道:“官家!官家!陛下!臣……臣再不敢临阵脱逃了!官家饶命!陛下饶命!”
又一声刺耳的哨响过后,上百名亲从官高举手中利刃,后知后觉的禁军溃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官家这次是真的要大开杀戒!
无数人放声痛哭,无数人惊恐失色。
“官家,官家,饶了我这一次。今后我一定为官家死战,为官家多杀金人。”
“官家,我不想死,我家中还有三个孩子,小女儿还在襁褓之中。”
“官家,饶命啊。我一定痛改前非,为官家奋勇杀敌。”
“官家,官家!饶命啊!我七十岁老母亲瘫痪在床,我死了,母亲就再无人照顾,腐臭家中亦无人收尸。”
“官家……”
“……”
赵桓手扶冰冷的城垛,静静的望着城下这些痛哭流泪,哀嚎不已的士卒。
原来自己心中痛恨鄙夷的这些军中败类,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身后牵系着一个家庭的悲欢幸福。
朕即国家,四个字切实影响着家国天下的兴衰荣辱,无数人的喜怒哀乐。
仿佛无数个家庭,幸福团聚的画面在赵桓眼前闪过,一幕幕精彩故事,一张张悲喜容颜,最终收拢汇聚在赵桓平静如水的眼瞳当中。
一声凄厉的哨声响起!
上百把钢刀落下,鲜血染红了污秽的泥土。一具具尸骸重重倒地,整整一百名溃兵在赵桓的注视下,全部被处死。尸首都被扔进了黑暗、深邃的蔡河河道。
又一声凄厉的哨声响起,接下来百名溃兵被提到了蔡河河畔。
凄厉的哨声在空中回荡,每次哨声响起,连城墙上围观的文武官员都会全身一颤。
甚至有围观的禁军也受不了这恐怖的氛围,怯懦的抱着长矛缩在城垛旁瑟瑟发抖。凄厉的哨声刺耳响起,惊恐的士卒拼命的捂住双耳,牙齿哆哆作响,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这一刻,无数禁军士卒终于相信,原来面对恐惧,人真的会忍不住哭泣。
这凄厉的哨声,更是成为成千上万东京城军民,挥之不去的梦魇。
赵桓藏在袖子里的双拳死死握紧,不论胃中如何翻江倒海,心中如何激烈挣扎,自始至终都眼神平静的注视着城下。听着一声声凄厉的哨响,平静注视着一批批的溃兵被明正典刑。
又一声刺耳凄厉的哨声响起,无数人条件反射的全身一颤,后背发寒。
而城下,最后一批溃兵也被处死在蔡河之旁,鲜血染红了蔡河河道,远远望去,仿佛在黑色土地上绽放了一朵最妖艳的红花。
寂静中,城墙上下都有士卒惊恐的啜泣声。
一道铿锵坚硬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吴革昂头阔步的走到赵桓面前,说道:“禀官家,溃兵八百七十二人,已全部处决。”
赵桓呼了口气,没有任何多余话语,只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一众噤若寒蝉的文武将校。
国难之时,军人守土有责!
如果每个人都有苟且偷生的借口,那谁来守卫国家?难道要像历史上一样,神州陆沉?将数十百万计的中原女子送给异族胡虏玩弄,换来大宋男人的怯懦苟活?
自今日起,大宋军队,进退等死,不可不从死中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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