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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还说，饺子没放海鲜，就是普通的猪肉白菜和素三鲜的，哦，他说上次你来家里时，好像很喜欢吃荔枝夹心肉，今天也做了，还在灶上煨着呢。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吃完饺子再吃吧。”
“……”沈雨泽看看餐桌上那四大盘水饺，再看看露出淳朴笑容的陆爸爸和陆妈妈，心里五味杂陈。
在沈家时，并没有过节必吃饺子的习俗。逢年过节时，厨师在厨房忙了一整天，山珍海味摆出一大桌家宴，可是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吃完这顿饭。每次家里所有人聚在一起，要不是气氛压抑，谁也不说话，要不然就是彼此冷嘲热讽，最终以沈国宁摔筷子结束。
沈雨泽并不像同龄人一样对节日怀有期待，因为那代表了无尽的争吵、压抑的气氛、和见到讨厌的人。
但是在陆家，在这桌热气腾腾的饺子旁，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节日应有的温暖。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沈雨泽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表达他内心的复杂，“谢谢叔叔阿姨特地为我包饺子，其实你们不用特地迁就我的。”
“行了，还和我们客气上了。”陆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搬凳子，“快坐下吧，你没看安安盯着饺子眼睛都移不开啦。”
他们兄妹忙着吵嘴，没有注意到，沈雨泽居然又默默拿过一张金纸，很认真很认真地叠了起来。
“哼。”安安傲娇道，“愿望是说给爷爷奶奶听的，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已经翻过来了。”沈雨泽用心学。
“唔，”沈雨泽仔细对比了一番，“稍有差距。”
饺子吃完，陆爸陆妈去厨房洗碗，陆平拿抹布仔仔细细擦干净桌子，搬出了一沓金灿灿的纸。
看到纸时，安安小朋友小嘴都撅起来了：“怎么又要折金纸啊！”
在北岸，就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折出一支漂亮的金元宝，可是！沈雨泽！居然！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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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冬至会祭拜祖先，所以要折金纸。”陆平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灵活地在那金纸上翻来折去，几句话的功夫，一张正方形的金纸就被折成了金元宝。“等到明天祭祖时，就把金元宝拿去烧了，这样天上的祖先就能收到了。”
陆平顺着那双筷子向上看去，只见沈雨泽动作自然地夹起那枚饺子，送到了自己嘴边。
说着，陆平拿起一张金纸，一边飞快地叠着金元宝，一边念叨起来：“陆家的祖先啊，希望你们在天上过得舒心；请保佑你们的子孙陆平学业进步，考上理想的大学。”
沈雨泽淡定作答：“嗯，我不嫌弃。”
“然后把窄边斜着折。”陆平又进行一步。
陆平提醒他：“天珠囡，你再吃糖要长虫牙的！”
安安的愿望很符合她的年纪：“天上的爷爷奶奶啊，请保佑安安每天都有穿不完的裙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糖。”
“你想叠吗？这有点无聊哦，而且会蹭的满手都是金色。”
他运气不错，第一个饺子是素三鲜的。他两口吃完，又夹起了第二个。
陆平：“……”
陆平脸一红：“……那是我咬过的啊。”
沈雨泽在旁看的稀奇，拿起一张金纸在手中把玩：“这是在叠什么？是祭冬要用的吗？”
“就剩八个了，别留过夜了。”陆妈妈看了眼盘子，和爱人说，“你们三个男的，一人分两个，我和安安一人再吃一个，努力都吃完了吧。”
究竟什么关系的朋友，才会这么自然地做这种事啊。
“都混在一起了，哪里看得出来？”陆妈妈才不管儿子怎么说呢，做主把几个饺子分给了他们。
安安很努力地把属于自己的那个饺子吃了，陆平长叹一口气，开始和自己碗中的最后两个发起进攻。
可惜幸运女神没有一直站在他身边，第二个饺子咬开后，居然是肉的！
沈雨泽笑笑，把那只金元宝放到了陆平他们叠好的纸堆里。
将近两百个饺子，本来以为包多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几乎吃完了。
“你平时在学校不是最喜欢上手工课了吗，在学校做不如在家做。”陆平把三分之一的金纸分给妹妹，“这是你的，赶快折完，不折完不准睡觉。”
少年十指纤长，皮肤如玉，金色的彩纸在他的指尖旋转翻滚，姿态优雅极了。
陆平就差直接上手，手把手教沈雨泽叠了，可沈雨泽越叠越慢，明明表情认真到像是在攻克什么科研难题，但实际成品却是一摊烂泥。
这个时候就显露出家里不养狗的缺点了——如果养狗的话，吃不完的饺子可以悄悄扔下桌，自然有狗子帮忙打扫干净。可惜他家没狗，但是有个妹妹……
陆平又惊又喜：“咦，你居然真的叠成功了！”
安安羞赧地喊：“哥哥！”
陆平并没有完全说谎，在当地，给祖先的金元宝没有人会买成品，全是自家人叠的；若家中有老人去世，一边叠还要一边呼喊老人。叠金元宝这项工作向来交给家中最受宠爱的子孙或者新入门的媳妇。
“愿望可以说出来吗？”
“再翻过来。”陆平认真教。
陆妈妈：“平平，你都多大了，还欺负你妹妹？”
“跟我学，先对折。”陆平拿起一张金纸，先把两边对折。
沈雨泽问：“我可以叠吗？”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只圆滚滚的金元宝在他手里诞生了。
一家四口外加沈雨泽这个编外人员一起围着餐桌坐下。
不光陆平在许愿，安安也在许愿。
陆平见沈雨泽真的想叠金元宝，干脆拖着椅子坐到他身边。
陆平：“……何止是稍有差距！”
……可是，他叠出来的金元宝却歪七扭八，丑的不成行。
他长叹一口气：“算了算了，你别叠了。”
“！！！”陆平大惊，“谁说的，我筷子都没动呢。”
兄妹俩正拌着嘴，忽然从旁边伸过一双筷子，夹走了陆平碗里的剩饺子。
奇怪的是，除了陆平本人以外，桌上的其他几个陆家人都没觉得沈雨泽的行为哪里不对，反而纷纷觉得沈雨泽太向着陆平了，连他吃不了的食物都替他吃干净。
他实在太好奇沈雨泽会许什么愿了。在陆平眼中，沈雨泽已经拥有许多了，他有聪明的头脑、完美的外表、还有许多许多钱，唯一的遗憾就是家庭关系太复杂，他会许什么愿呢，许愿家庭和睦吗？
……
陆平的眼睛瞄向了安安。
这一次，沈雨泽写的很慢、很用心，每一个步骤都要把线条捋直，争取不出一丁点差错。他一边叠，一边小声念着什么。
陆平脸都皱起来了，手在脖子上划了划，示意已经吃到嗓子眼了：“我吃不下去猪肉的了，我想吃素三鲜的。”
“我许的愿望是——”沈雨泽顿了一秒，他凝望着陆平的眼睛，轻声道，“——如果真有神仙的话，那就保佑我身边的人愿望成真吧。”
陆平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沈雨泽叠出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最后却会叠出来一团丑兮兮的【哔——】呢？
偏偏，那个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掌，全方位展示那个丑兮兮的【哔——】，问陆平：“这样就可以吗？”
陆平面无表情：“你觉得你叠的和我叠的是一个东西吗？”
安安拖长声音“哎~~~”了一声，马尾辫没精打采的晃了晃。
沈雨泽也跟着前进一步。
陆平问：“你刚才也在许愿是不是？你许了什么愿？”
陆平装委屈：“我真没有，你又听这个天珠囡瞎说。”
陆平立刻缴械投降：“不，不是。”他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借口，“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叠金元宝时，不是单纯的在玩折纸，而是要把对祖先的祝福和自己的愿望一起叠进去。”
安安立刻伸手盖住自己的碗，举手打报告：“妈！哥吃不完他的饺子，想塞给我！”
沈雨泽就跟着他的教导，规规矩矩地把金纸对折。
“平平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沈雨泽睫毛轻轻一眨，那双幽深的眼睛看向他——这家伙永远知道陆平最吃那一套。
饺子从做馅到擀皮都是陆妈妈一手包办的，她虽然自谦不擅长做饺子，但在沈雨泽看来，这绝对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饺子了。
“当然可以啊。”陆平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看我刚才不就说出来了吗？”
“嗯，感觉挺有意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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