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嬛嬛看着二人说道:“刘光世日益骄横,却又胆小懒惰,难堪大用,我想将他召回枢密院任职,以韩世忠将其兵,二相以为如何?”
赵鼎连忙阻止道:“官家不可,刘光世虽然有诸般不是,但他是西军宿将刘延庆的儿子,所部多为追随他父子的陕西老卒,而后扩充之兵又多为盗贼无赖,易受鼓动。若是他并无大错便夺了他的兵权,怕是会生出变故,也容易引起诸位统兵大将的猜疑之心,还望官家三思啊。”
李纲也说道:“是啊,官家。赵相所言甚是,对如今的朝廷来说,军队稳定压倒一切啊,否则,军队一旦不稳,别说北伐了,连江南都保不住。”
赵嬛嬛叹了口气,说道:“不削兵权,则诸将势大难制,终有一日会尾大不掉,恐怕唐朝藩镇之祸重演,削兵权,则金人、伪齐、叛军三大强敌,朝廷无以为抗,有亡国之患,这件事,着实令人头疼。”
赵鼎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官家,翰林学士汪藻上驭将三说,虽引起文臣武将的矛盾,但他所言,却是金玉良言,字字句句,皆在点上,理应仔细思量。”
迫于形势,高宗、世宗与如今的女皇当政,都给予了武将很高的权力,比如可以入朝入宫问对,与中枢宰执共议兵事,一改大宋将以文御,兵归三衙的旧制,将领可以自己募兵、理财以及地方官员的任免,这自然引起了整个士大夫官僚集团的不满与恐慌。
而一些统兵大将恃兵而骄,动辄不遵诏令与朝命,拥兵自重,为保存实力拒不出兵,也让这种不满日益加深。
武将与文臣在朝政上不仅分庭抗礼,而且轻慢侮蔑文人,比如韩世忠就称文人为子曰,甚至是萌儿,引发文官集团不满,数次上疏告状。
翰林学士汪藻的一篇《奏疏行在建康府条具时政》,终于将文武之间的矛盾公开化。
《奏疏行在建康府条具时政》直指如今大宋诸将在权力、地位与态度上的变化,提议朝廷对诸将“示之以法,驭之以权,别之以分”,被时人称之为驭将三法。
汪藻在奏疏中有一段话提醒赵嬛嬛说,现在兵将虽骄,但“幸今诸将皆龌龊常才,固不足深忌,万一有如韩信者,不知陛下何以待之?”
这段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未几日,又有文臣上疏,直斥“诸将造政事堂,与大臣狎昵,紊乱朝纲”,朝堂之上,要求官家恢复旧制,收夺兵权,以文御武的呼声越来越高。
《驭将三说》与朝堂所议,自然引发了诸将的不满,纷纷上疏攻击文臣,其中最尖锐的一封奏疏中写道:自大宋立朝以来,执政、侍从以下,持节则丧节,守城则弃城,建议者执讲和之论,奉使者持割地之说,提兵勤王则溃散,防河拒险则逃遁,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践京东西、淮南之地,为王臣而弃地、弃民、误国、败事者,皆文臣也。间有竭节死难、当横溃之冲者,皆武臣也。又其甚者,张邦昌为伪楚,刘豫为伪齐,非文臣谁敢当之?
这封奏疏很明显将两度主持抗金大计的李纲也骂了进去。
事实上,靖康之难之所以发生,很大程度上也与李纲不知兵事,用兵失误所致,岳飞就曾直斥李纲虽有忠勇之心,却与黄潜善、汪伯彦一样无能。
文武势如冰炭,一个处置不当,便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赵嬛嬛不得不紧急召回徐宁,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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