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二人分离,从此再未见面。
他娶了美娇娘,她别了旧时妄。
他封妻荫子海内生平无人不知,她隐于深山潜心修炼只求正果。
斗转星移,日来月往,天庭,四海,佛门,人间,皆是一片平和安乐,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从前,那些过往成了一个无人敢提的大梦。
直到……
“娇娇姑娘!娇娇姑娘,我知道你在这里,求你出来吧!我是为摩昂殿下而来的,娇娇姑娘……”
一个女声在连绵的巽宫山响起,三日三夜几无停歇,自开始的温婉清亮渐渐变得沙哑,可是始终没有消失过。
洞府中的娇娇在她一踏入巽宫山时便已察觉,原以为不过一个过路行人,却没想到她的口中唤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姑奶奶,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吧!”
被搅扰地完全无法修炼的狂风急躁地走到洞口张望了一下再次回到娇娇身前请求道。
娇娇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光芒一闪,整个人突然消失。
“啊!”
那女子原本已经精疲力尽,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鬼面人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娇娇伸手将人拉住,又退后了两步。
“你有何事?”
那女子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冲到娇娇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是娇娇姑娘?娇娇姑娘,求求你,去救救太子殿下吧!”
娇娇心中一突,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才发现这女子腹部隆起面色苍白,待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时候时,娇娇忽觉脑中一片白光闪过,眼前一片迷蒙。
那女子身怀有孕,见娇娇忽然倒地大惊之下只来得及拉了一拉,好在娇娇及时稳住身形半跪在地。
“摩昂他,怎么了?”
“娇娇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双手紧紧抓住娇娇手臂不肯捎放。
“你先说出了什么事。”
娇娇忍了又忍没有推开那人双手,强自压抑住脾气又问了一次,才见那女子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说起前事。
原来此人乃南海公主西海太子妃敖在心,一年之前北海忽遭入侵,北海龙王抵敌不住,火速拜请族兄西海龙王敖钦助战破敌,敖钦亲率八万海龙兵奔赴北海,用摩昂做先锋龟丞相做军师,一路直捣如入无人之境。
是时她虽已嫁与摩昂行太子妃之责,然宫内事务虽大半付与她管辖,军政要务却仍是敖钦摩昂敖寸心父子兄妹三人各司其职,是以摩昂率军出征她在内宅竟毫无所知,只当夫君领了要差暂不回宫,莫说是她,便是敖寸心也是分毫不知。
直到一月前龟丞相潜回西海报知,原来敖钦摩昂父子二人自到北海虽数战得捷,争奈敌军势大杀之不竭,兼之为首乌龙不顾百姓生死频频扰之颇令敖氏掣肘,时日迁延之下竟陷于北海不得脱身。
那妖龙在得知敖顺暗地求救后便已将四海联络法器尽皆毁去,诸事不谐龟丞相冒死潜出去天池寻敖烈太子求救无功而返,见天池与西海甚近这才回宫向敖寸心二人禀报。
如今敖顺一门战死,敖钦父子勉励支撑,每日引颈张目以待外援,敖寸心急切之下派遣使者前去东海求救却始终不得回音,敖在心知敖寸心脱不得身,不顾带孕之身前去求救才知东海南海不知何时早已寥落无人,就连观音菩萨处也是阴风阵阵不见人声,只得悄然而返,一月之内接连走了东海南海花果山净坛使者庙,便连天庭也未放过,只因见处处透着邪门不敢妄动终是徒劳无功。
“这些人,你都认识?”
娇娇听敖在心说至此出忽然开口问道。
敖在心愣了一下,不知娇娇为何发问,只得应声道,“是夫……是太子殿下带我见过前辈们。”
娇娇冷笑了一声,闭目片刻才又开口询问,“你怎会寻到此处?是,敖寸心说与你知?”
敖在心一直对答流利,此刻却忽然噤声不语。
不知沉默了多久,敖在心才哭笑了一下,抬眼看着娇娇的鬼面具,试图用眼睛描画出这面具下未曾见过的容颜。
“是我自己找到这里来的。”
“自我进入龙宫开始,龙宫有一个房间,夫君和寸心便从来不许我入内,也并不与我说起其中内情,是我沉不住气寻人打听过。”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可是娇娇仍是如前毫无反应,只得笑一笑又接下去。
“我知道了你们曾经的事。他……成亲之时,曾经将玉帝赐下的两位仙娥遣回,亲口对玉帝说起此生绝不二色。我那时只当他是遵循四海万年传统,即便天条已然更改也不愿违例。”
或者,也有几分与自己相守的决心吧?
那时,她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倍觉欣慰甜蜜,这一生托付得良人,亦不枉费菩萨跟前修行修德多年。
直到她听说了那个女子的故事。
一个以妖身入主龙宫得龙王太子公主一体宽容的女子,一个能使太子公主每日都要抽身陪伴的女子,一个得到龙宫传袭之宝的女子。
她曾在摩昂书房见过那杆银枪,分明是四海传承之宝被摩昂幻化成了银□□样,经了那女子之手,却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那时她刚刚有孕而不自知,性情忽然急躁起来,控制不住地去寻了摩昂。
“殿下既有心仪之人,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她自过门便与西海诸人相处温和典雅颇为融洽,可是此时却忽然尖锐起来。
她记得那时摩昂自满案的书卷中抬起头来时似乎还带着几分惊讶,可是待走到她身边又已是往日的温和模样。
“夫人,你怎么来了?”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摩昂皱紧眉头看了她半晌忽然闭上眼睛。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
是啊,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无论如何,他选择了迎娶自己,他在天庭立过了誓,此生只此一人。
他待自己一直很好,虽然总是很忙,可是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权利体贴,只要他能做到的都没有吝惜。
或许正是这些才让自己产生了质问的勇气吧。
她忽然惶恐起来,连连摇头说了许多声抱歉,转头跑了出去。
可是,她还是听到了那句话,那声低低的,颤抖的叹息。
“我什么都给不了她,留她何益?”
她仓皇逃走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间不能进入的屋子成了整个龙宫约定俗成的禁地。
“其实,我早已探知到你在此处,只是无事不敢相扰,可是如今西海存亡只在旦夕,万望娇娇姑娘能不计前嫌仗义出手,若得功成,我,我自愿退出西海,降阶迎姑娘入主东宫!”
敖在心的身形有些颤抖,可还是坚持着说完了所有,双眼低下去不敢多看娇娇一眼,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她的身体已经不容她再四处奔波,她与西海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此次摩昂殁于战事,于她不异于天倾海覆之危,是以这根救命的稻草,她抓也得抓,不抓也得抓!
娇娇歪了歪头,忽然想到梅山兄弟在真君殿胡言乱语时,张伯时曾经说起过凡间女子情状如何各异,有忠烈有加者,卖弄心机者,坦率可爱者,智谋超群者。
眼前女子这以退为进之术,不知用于战场又会如何。
“唤山,代我送太子妃殿下回西海龙宫。”
“姑奶奶,你不能去!”
狂风早已偷听多时,对她们所说虽不甚懂,却明白娇娇这般说便是应了那女子之事,她与娇娇同进退多年早已将娇娇当做自己的主人,怎会乐意她为旁人出头?
“唤山,我欠他很多,不能不去。”
“姑奶奶!”
“去吧,日后好好修炼。”
狂风知娇娇为人固执,她既做了决定便是再难更改,只得低低应了一声便要带敖在心离开。
“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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