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夏说它是个梦, 但林珺是陪伴女儿最多的人,是最了解她的人,也只有她知道, 有很多事, 都是在半夏的影响下, 于无意中, 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的。
她强忍着眼泪,问:“那妈妈呢,在你梦里, 就没有跟你团聚吗?”
要说起妈妈, 可就说来话长了,当然,得先从爸爸去世讲起,在法典去非洲后, 顾谨就生病了,然后林珺赶回来了,想用中药帮他治病,但是又发生了小民偷她专利的事,于是顾谨在愤怒中去世了, 而林珺,又重新崩溃了。
这一段让半夏好伤心, 她不想讲, 她就绕开了。
但在这之后,其实还有事发生的,而那个, 半夏想讲给妈妈听。
那就是,后来, 小民调查到了走私犯们,并跟公安联合,把他们全抓了。
什么沈四宝,秦秀,曹桂一类的人,会统统被抓进监狱。
然后,林珺从张仲景的雕塑里找出解放前的地契,以及那些珍贵药方,并把它们全拍卖了,然后,她会拿钱,在东海市建立一个全新的药厂。
“妈妈,你可真爱我呀,在我梦里,你和林东舅舅重新建立了一个药厂,名字就叫半夏药厂。”半夏仰起头,由衷的,满足的笑了:“然后,我的名字就被印在药瓶上啦,卖的哪儿都是呢,人们还都会说,半夏厂的药是最好的。”
女孩侧首,靠到了妈妈怀里,由衷感叹:“虽然从来没见过我,可梦里的妈妈超爱我的,在梦里,你每天都会说半夏,半夏,你每天喊的最多的,就是我的名字啦。”
当女儿笑的那么开心,林珺知道自己不能哭。
她强忍着扬起了头。
半夏,它是慈心厂的魂,也是林珺一生最感激的一味药,也是她曾经计划好,要给女儿的名字,如果她建药厂,是的,她肯定会给药厂起名叫半夏。
以她的研发能力,和林东的生产力,药品肯定也会立刻打开销路。
但是她的女儿,她一生都不会见至她吗?
林珺不愿意承认,可又觉得,冥冥之中,那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她不敢想象,自己永生见不到女儿的可怕,在此刻,她又陷入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情绪中,这时半夏轻轻拍着妈妈,又说:“在将来,半夏药还能帮奶奶治病,帮小北哥哥和姑父,好多人治病呢,姑父的桌子上就摆着复方半夏片,所以,他也知道我,他也特别爱我喔。”
小女孩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撮着嘴巴笑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她大言不惭的说:“因为妈妈,半夏治好了好多好多人的病呢。”
又说:“虽然我会永远都见不到妈妈,但我觉得那样也不错呢。”
林珺已经崩溃了,说不出话来了,她接受不了这种可能性。
顾谨是男人,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他在心里,也隐约有意识,那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但他要引导孩子的情绪。
他温声说:“那只是半夏做的一个梦,而梦跟现实,是反的,所以半夏在梦里见不到妈妈,但在现实中,就永远都不会跟妈妈分开。”
半夏还是个孩子,人世间的一切,她才刚刚开始经历。
而半于梦是反的这种话,她也是头一回听说,但是,这也恰恰解释了,为什么那个梦会特别不可思议了呀。
果然,爸爸永远都是半夏最值得信任的人,她松开妈妈,一个咕噜,滚坐到了爸爸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所以爸爸会长命百岁的。”
“当然,爸爸会坚持,每天送半夏上学,直到半夏当了检察官公主,还会每天送半夏去上班,不过将来有一天,爸爸会变得很苍老,腿也弯了,背也躬了,然后,爸爸不可避免的,也会死,这是物理规律,是人改变不了的,但是没关系,那时半夏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顾谨说。
半夏才不想,大人认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孩子不愿意。
她突然抱臂,很不开心的说:“我不要当检察官公主啦。”顾谨顿时失色,仨哥哥也愕然了,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开开心心的妹妹,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这时半夏一笑,说:“我要当医生,研发长生不老药,让我的爸爸妈妈永远活着,陪在我身边,而且要他们永远不变老。”
家里,顾谨和顾鸿执著的,想让半夏当检察官。
但林珺和顾民都希望她能做个医生,因为她真正的天赋在于行医,顾民懂药学,但他不擅长做手术,而半夏的一双手,因为足够灵巧,所以非常适合做手术。
妹妹想当医生,顾民最开心。
他说:“大哥支持你当医生,到时候大哥搞不定的病人,就让咱们半夏来治。”
半夏还是个小孩子,而哥哥们,都是一米八几的大哥头,她坐在床上看他们,是有一种压迫感的,小女孩看到大哥,一个咕噜跪了起来,这样,她就可以跟大哥平视了。
咧嘴笑了一下,黑啾啾的小丫头说:“真好。”
顾民眉头一皱:“什么好?”
半夏摸了摸大哥的面庞,柔声说:“在我梦里,你和妈妈会吵架,你会永远呆在国外,你还会生病呢,叫……过敏,就是,你不敢在花开的时候出门,因为你会打喷嚏,你还不敢在白天出门,因为看见太阳你也会打喷嚏,不过没关系啦,后来,妈妈会给你寄半夏祛风丹,你就会被治好的。”
小民蓦的,头皮就麻了。
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可不相信什么因果宿命,当然就更不会去想,如果半夏没有回来,会发生什么这种荒唐不可及的事。
可是,半夏说的太对了,他因为太会保护自己,其实免疫系统很弱的。
前段时间他对自己身体的各项数据进行了一次详细的分析,发现如果他依然处在一个高度洁净的范围里,过敏指数将大大提升。
也就是说,其实呆在国内,于他反而是有利的。
如果在国外,如果长期处于一种极度洁净的环境,他就会患上严重的过敏症,甚至有可能,会因过敏而死。
而半夏祛风丹,确实是林珺正在研发的药物,他前几天才帮忙做过药品成份化学分析,在药没有成型之前,除了他和林珺,没人知道那味药的名字。
所以半夏说的并非梦,而是真实会发生的事情吧。
看妹妹嘴角蘸着些细微的芒果屑,小民伸手指把它揩了下来,重复说:“妈妈寄的半夏祛风丹治好了大哥,看来,半夏哪怕在梦里,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说起功臣,小女孩看眼二哥,却撇下了嘴巴。
小民以为她不高兴了,说:“你是我们家的功臣呢,怎么又不开心?”
半夏扭头看二哥,遗憾的说:“可我帮不了二哥喔。”
小宪已经等很久了,妹妹终于说到他了?
关于将来,或者说另一种可能的人生,就好比,假设中了五百万一样,是任何人都会兴致勃勃,参于讨论的话题。而小宪呢,是个极度自大,又自傲的性格,再兼从去年到现在,一艘鱼雷,一架歼机,一艘潜艇,他接连干了几件震惊世界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他之手,改变了整个世界军事的格局。
还有大美女主动投来橄榄枝,要跟他结婚,他现在就好比一个气球,幸好还有家,有父母这根绳子栓着,不然他就该飘向外太空了。
而他向来以强者自居,哪怕是梦,哪怕在梦里父母,小民和法典都是失败者,他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他急吼吼的,抢着说:“二哥在你梦里,肯定开的是豪车,住的是毫宅,还有几个漂亮的大姐姐陪着,对不对?”
如果当初不回国,香车美女,豪宅别墅,才是小宪认为自己会有的生活。
半夏扭头又摇头,可伤心了:“可是你的电脑被魏向军偷啦。”
小宪觉得无所谓啊,一台电脑而已,他拥有的是脑子,换个电脑,工作不也一样能干,这有啥,魏向军,一垃圾人,他才没放在眼里了。
“偷了哥就换一台呗,这有啥。”小宪说。
半夏皱着眉头,又说:“可是原来那个舅妈,骗你签了合同,让你一下欠了别人好多钱,那些钱,你还了好久都没还上。”
真实情况确实如此,曹桂骗小宪和刘马克签了一份合同,附带了一份上百万美金的违约金,而正好,这时小民查出曹桂和刘华强,刘马克的关系,小宪发现对方是他的仇人了,他当然不想给刘家和曹桂工作了。
可有违约金拴着,他即使再能干,再能研发产品,当他研发出东西时,知识产权是归别人的,叫他怎么办?
“不可能,曹桂算个什么东西,她能骗得了我?”小宪大手一挥,又说:“绝对不可能。
半夏倒也不反驳,只怏怏的说:“对不起喔二哥,我能帮到大哥,但你住在公园里,睡在长椅上,可我帮不到你。”
“绝对不可能。”小宪依然不信。
扭头,他对父母说:“不可能的妈,我不可能睡公园,也不可能睡长椅,我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我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不可能被几个愚蠢的小人摆布!”
林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顾谨看着二儿子,摇了摇头,却说:“爸觉得,半夏说的很有可能。”
“不可能,我不信,我宣布,半夏的梦是假的,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小宪说。
太过分了,他居然是全家中最落魄的一个,他才不信呢。
好嘛,半夏不开心了,明明她说的都是真的,二哥居然不信?
他来拉她的手,她甩开了,还把脑袋抵进了大哥怀里,不看他。
他来掰她的脸,半夏宁死不敢,不想看他,她就闭上眼睛。
小宪向来最喜欢烦妹妹了,看她不睁眼睛,又要闹她的胳膊窝儿。
“大哥,救我,大哥。”半夏最怕痒了,忙喊了起来。
小民一拳把小宪捣开,反问:“对了顾宪,你愿意结婚吗,有个女人会24小时管着你,你的任何行程都要向她报备,你要去酒吧搭讪,回来她就会跟你吵架,你每个月的薪水,除去零用钱,也要上缴于她,对了,如果离婚,她会拿走你的钱和房子,还会拿走一大笔赡养费,你愿意吗?”
当小宪决定和宋向阳结婚时,只想到婚姻的好处,就是可以结束他的virg生涯,但是他没有想过婚姻会带给他的负担,而这一切,听起来可怕极了。
小民说一个问题,他就哆嗦一下,连连否认:“不要。”
“可你已经要结婚了不是吗,你甚至把消息上报给了部队,不是吗?”小民这句惊到了爹妈,也惊到了法典和半夏,大家都目瞪口呆,二哥要结婚了,可他们完全不知道。
不过小孩子们挺开心,半夏鼓掌说:“我要参加婚礼了。”
法典说:“我会闹新房的。”
小宪要在别人看来,就是脑子有病了,弟弟妹妹那么开心,气氛烘托起来了,可他居然又不结了,他摆手说:“玩笑,玩笑而已,我可以跟宋向阳谈,我们不结了。”
俩崽同时傻眼,半夏更是问林珺:“妈妈,结婚是过家家吗,二哥说不想结就不想结了?”
林珺又捡起鸡毛掸子来,把它递给了顾谨。
他是昨天走的,晚上没回家,就证明跟宋团长之间发生过什么。
现在说不结婚,那叫始乱终弃!
林珺太累了,打不动,她要让顾谨替她把这臭小子揍一顿。
因为顾谨不打孩子嘛,小宪倒也不怕他,反而要跟老爹解释:“爸,我是在昨天告别了我的virg,可是,成年男女,我们都应该为自己负责,是我想的太草率了,婚,我不想结了。”
他居然敢不结婚?
那半夏将做不了小花童,她不开心了,她抱起手臂,说:“二哥坏。”
“我只是一时冲动,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小宪试图说服老爹,不坐着了,一转身跪到了地上,说:“爸,婚姻的责任太重了,我觉得我担不起来。”
提着掸子的顾谨也快要被二儿子气到升天了,闷了好一会儿,他说:“那不是梦,而是会真实发生的事。”
小宪才不信,什么会发生的事,老爹这不胡扯嘛。
半夏知道它是个梦,也不信。
可小民,林珺和法典却都在点头。
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
小宪觉得全家人是不是中邪了,半夏只是做了个梦,他们怎么会当真?
顾谨掸指儿子,老父亲的声音变得无比威严,严厉,他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步之屋,以突隙之烟焚。知道这句古文的意思吗?”
怕打,小宪举起了手以示投降,但他的母语是英文,当然不懂汉语,更何况是文言文,他写都不会写。
“长铸千里的堤坝,会毁于于其相比,微不足道的蝼蚁铸成的窝,百尺高楼又如何,一个火星子引燃,它也会焚之一炬,而你,顾宪,你瞧不起魏向军,瞧不起曹桂,但是,能毁灭你的,恰恰是他们。你以为没有他们,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他再说。
小宪慢慢敛了脸上的嚣张,认真看着老父亲。
“婚姻是约束,可如果没有约束呢,你在国外放纵狂欢,饮酒做乐,泄露一些情报出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东海市是蓝国的战略国防城市,意义之重大,好比国之大门,而因为你,很可能在某一天它就会燃起战火,那你呢,还睡公园,睡长椅?”顾谨顿了顿,又说:“你会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你会恨不能自己结束自己,你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满屋寂静,所有人陷入了沉静。
终于,顾谨又说:“相比之下,半夏的梦,是不是还要温情了许多?”
小宪慢慢垂下了手,抿着唇角,好吧,这嚣张了许久,差点窜上天的年青人,给老爹来了一顿迎头暴击,总算冷静下来了。
顾民不要婚姻,是因为人家是个严谨,自律到近乎苛刻的人。
小宪不同,如果没有婚姻约束,很可能那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思简单,还想不到太深太远。
但至少在此刻,他能意识到,婚姻于自己是有帮助的了。
这小子,不怪半夏说自己帮不到他,他是连他自己都帮不了的人,也许还真就,只有宋向阳那种子胆大,泼辣,意志力强悍的女性随时敲打,才能保证他,不犯错误!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桌上的菜都凉了,一家人该吃晚饭了。
半夏听说二哥要结婚了,她好开心呀,兴致勃勃的,要跟妈妈一起筹划二哥的婚礼,吃饭时叽叽喳喳的说,吃完了还要说,洗完澡,今天当然必须耍个小任性,要跟妈妈一起睡。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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