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洛昕立刻正襟危坐于马上,正想同越皎皎说几句,见她一张小脸平静似水,竟丝毫看不出适才潜入敌军杀了对方一位单于的踪迹。
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直冒一股寒气,再也不敢同她多说,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前线。
宁边郡城此时外敌强攻,内乱丛生,一片混乱,竟无人注意到有人自外城绕了一个大圈,朝城东的偏门去了。
再说战场中,林晚与林暮竭力控住了撒尔纳。撒尔纳早已醒悟她意欲乘机攻城,归心似箭,却被林晚的水华和林暮的箭死死缠住。
正酣战间,一道黑影自远处掠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直直朝着林晚而去。
安息军士大呼:“有刺客!保护郡主!”
“郡主小心!”
一个个围了上去,不少铎辰部人马却借此冲出了包围。
林晚正与撒尔纳刀剑相向,冷不防身后刮过一阵强风,她下意识向前俯身闪躲,猛觉腰间一紧——有人坐在了她的身后,一手揽住她,另一只手抓住了马缰狠狠一勒,那马吃痛,前蹄高高抬了起来,险些把撒尔纳踢下马背。
撒尔纳迅速回撤,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俊朗男子似笑非笑,正坐在林晚的马上。
林晚陡然受制于人,右掌暴起发力,打向那人腰侧。
来者轻笑一声,收回拉住马缰的手,半路截住了她的手腕。
听到这声轻笑,林晚头皮险些炸开:“商忘川”
“没想到小师妹还有这么血腥的样子,这可是会吓坏别人的。”
商忘川轻笑连连,抬眸看向撒尔纳,“你还不走”
撒尔纳一怔,反问道:“你是谁”
同时,林晚喝道:“暮儿,不用管这边,拦住撒尔纳!”
撒尔纳闻言不再多想,策马离开,林暮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另一边,安息军十们纷纷冲了一来,兵刃尽向商忘川背后招呼。
商忘川反手点了林晚的志室穴,带着她翻身下马,右手紫光浮动,闪身间十余人纷纷倒地,都是被他以毒入穴道而亡。
他欲进一步行动,怀中林晚忽而挣开,一剑刺向他心脏。
商忘川迅速跃开,闪到她背后。
林晚暗中冲开了穴道,一击不中,当即喝道:“都听着!现在去拦撒尔纳,城破之前拦不住,提头来见!”
众军士一怔,有人问道:“可郡主,刺客……”
林晚眼见撒尔纳越走越远,而商忘川笑得无比灿烂,终于恼了:“滚!”
众人吓了一跳,忙不迭滚了。商忘川挑了挑眉:“小师妹好凶啊,一副想咬人的样子。”
林晚怒气冲冲看向他,狠狠道:“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的”
“我自己愿意来,不行吗”商忘川笑道。
“你就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林晚气得脸颊通红,冷然道,“我此次回来和太一天宫无关,只怕你要失望了。”
“太一天宫与我何关我是冲着你来的。”商忘川笑眯眯,“总比先前有趣。”他闪过林晚剑锋,叹道,“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可有失风度。”
林晚险险又是一个“滚”出口,两人打了数十合,商忘川又道:“以前没见过小师妹沙场浴血的样子,今日一见,着实惊心动魄。小师妹以往说我草菅人命,可你现在不也沾满别人的鲜血”
林晚左手抹去脸颊上沾的血迹,冷淡道:“不劳费心。”
“你不愿承认,但终有一日,你会和我一样。”商忘川续道,“巫神煞生体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与其徒劳挣扎,不如顺其自然。”
“那你跟着我又干什么看我变成你那样的疯子“林晚怒道。
见商忘川领首,她更生愤恶,怒道,“人也杀了,撒尔纳也走了,添堵添够了吗”
“不错,挺有趣的。希望还有下次。”商忘川低笑道。
林晚义愤填膺,气得头痛不已。
她翻身上马,单骑朝宁边郡城飞奔而去。
商忘川目送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笑意依旧。
撒尔纳一路被林暮阴拦,堪堪刚到宁边郡城外,就见楚不鲁周身浴血,带着一队残兵败将冲了出来。
他大声道:“铎辰!晋楚律趁我们后城空虚,破城而入了!我好不容易冲破柔然洛昕的人马,这才出来!”
两队人马会合,向东撤去。
“月氏部的人呢都死了吗”撒尔纳愠道。
“别提了,要不是那群崽子哗变,我们怎么会失守?!”
楚不鲁破口大骂,“有奸细混进城,炸了火药库,杀了涅刺。月氏部趁乱哗变,拒不守城!这可好,全做了晋楚律刀下亡魂,呸,活该!”
见撒尔纳面色阴沉可怖,他愧疚之情立生,道,“铎辰,是我们这群不中用的连累你了,不能放下戒备。”
突然,殿外有人高声报道:“启禀陛下,宁边郡传来捷报!”
殿上群臣都为之一振。柔然启眼中满是兴奋,道:“还不快念?”
“是,三日前长煊郡主与金帐雍王联手,大破北狄收回宁边郡城!月氏单于涅刺的首级已同咎如单于一道押解回京!”
兴奋之声还未爆发,又是一道捷报传来:“报——启禀陛下,长煊郡主与太尉已将北狄驱逐出境,收复宁边郡全境!北狄兵马,已尽数退入金帐!”
“好!好!太好了!”柔然启哈哈大笑,“好,朕要重重的赏赐婉卿!”
群臣一片喜悦,此时,一中年男子踏出列班,他头戴玄冕,身着赤袍玉带,躬身长揖:“皇兄,臣弟以为,不如此时与孔雀、金帐议和,借势威慑他们的异心。”
“想来长煊郡主此等英武,金帐与孔雀境内的北狄也绝非对手,如此一来,我们一可在金帐与孔雀处得到利益,二可巩固我边境安稳,三可根除北狄之患,何乐而不为”
这人的面容与柔然启有几分相似,那是柔然启同父异母的弟弟,澜亲王柔然考。
柔然启沉吟片刻,颔首道:“二弟言之有理,是可行之计,众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群臣神情各异,却并无反对之声,无论是谁都想早些结束战争,如此天赐良机,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那……传朕旨意,同意议和,不如……让他们派使节到宁边郡城,明儿,你替朕走一趟,和昕儿一道把事情办好,另外也替朕慰问婉卿。”
“到时候,你们和婉卿共同迎接来使,有婉卿和乐正军,孔雀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儿臣领旨。”柔然洛明应道。
“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钺卿。”柔然启看向一直在殿上不言不语的万俟钺,“劳烦爱卿去见一见那雍王晋楚律,若是他有议和之意,就也请来宁边郡城坐一坐。至于金帐皇帝那边,让他自己去处理。”
万俟钺亦是躬身:“臣领旨。”
柔然启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道:“若是金帐那边……那青岚馆主动身的话,还要爱卿出面议和了。”
“陛下放心,臣知道。”
“好了,散了吧。”柔然启摆了摆手,在群臣恭送中离开了大殿。
华夏北境,雁门关。
近日,一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伴着初春的脚步来到了雁门关。
圣烨帝赵宗鸣膝下长子、燕王赵光慨带着一班将士,早早候在了营外,望着使节的车队由远及近。
一位俊采男子自车上走下,众将士纷纷拜倒行礼:“参见宣王殿下!”
“众位将军,不必多礼。”赵光恬温文尔雅一笑,继而与自家大哥狠狠地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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