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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 这人,是谁?(第2页/共2页)

臣的吗?”尚远问。

这点,皇帝还真的没想过。

“当日皇上派了苏幕和沈东湛同来,老臣一刀下去,差点将您的爱奴劈成两截,皇上不会不知道吧?沈东湛算什么东西,饶是他爹沈丘来了,也未必是老臣的对手。”尚远靠在那里,思绪万千。

瞧着烛光里,斑驳的光影,好似瞧见了当年的场景,当年的人。

可惜啊,光影犹在,昔人已没。

“因为一幅画。”尚远说。

皇帝似乎已经猜到了。

“那幅画挂在老臣的书房里十多年了,没人敢把它摘下来,老臣日夜对着,谁知道居然因为这,着了沈东湛那小子的道。”尚远娓娓道来,“一副假画,换了老臣这条命。”

皇帝扶着桌案,徐徐站起身来。

“怎么,皇上记得了?”尚远笑了,这一次是得意的笑。

皇帝面色黢黑,“尚远,朕一直容忍你,你莫要欺人太甚,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提到了这事,皇上的心里就不乐意了?”尚远嗤鼻,“皇上既能做得出来,又为何怕人说?时隔十数年,原来放不下的,不止老臣一人。皇上这些年,午夜梦回之时,可有想起她啊?”

皇帝愤然拂袖,“闭嘴!”

“显然,是有。”尚远音色微沉,“老臣日日想着,夜夜惦念着,可惜了……”

皇帝背对着他站着,狠狠闭了闭眼,“朕不会杀你,但朕也不会放过你,你便在这里安度余生吧!”

“皇上是要囚禁臣?”尚远直起身。

皇帝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当年的事,皇上……”尚远呵笑,“来日下了地府,也不知还能不能见着她?不过,她多半是不愿见咱们的,恨死了咱们。”

皇帝立在门口位置,“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臣会这里反省,但求皇上免于老臣家人之死,否则那些事会被人一一抖落出去,皇上也不愿意旧事重提吧?”这已然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皇帝扯了唇角,“栾胜,记下来!”

“是!”栾胜就在牢门口,听得这话,躬身行礼称是。

皇帝侧过脸看向尚远,“朕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你的家里人,但他们若还是死了,山高皇帝远的,朕也没办法!”

语罢,皇帝拂袖而去。

尚远挣扎着几欲去追,却被栾胜一掌打翻在地。

栾胜立在那里,瞧着胸口瞬时涌出血色的尚远,皂靴不轻不重的踩在他胸口,“事到如今,定远侯还以为这是在定远州吗?嗯?”

“你个阉狗,挪开你的脚!”尚远的手筋是被沈东湛挑断了,别说是拿刀,饶是平素正常生活,都极为困难,自然没力气反抗。

栾胜脚下微微用力,“现在的你,就是个废物,杂家是阉人,你儿子不也是吗?”

提到儿子,尚远神情一滞。

“想明白了?”栾胜勾唇,惨白的面上,漾开阴测测的笑,“你的一双儿女,如今就在杂家的手里,杂家捏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尚远咬着牙,“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让侯爷尝一尝,妻离子散的滋味。”栾胜深吸一口气,低眉望着脚下的尚远。

何其高高在上的身份,如此尊贵的人,如今被他踩在脚下,这是怎样的惬意滋味?

“你……”尚远挣扎着。

奈何,力有不逮。

栾胜啐了一口,“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

“你敢动我!”尚远厉喝。

栾胜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死到临头还不忘摆威风的,的确不在少数,“杂家跟着皇上一道进来,现在皇上走了,杂家还留在此处,你就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皇上不杀你,不代表你无需死。”

“你要杀了我?”尚远愕然。

栾胜深吸一口气,“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不过是让您闭上嘴,免得惹皇上烦忧,而外头的人,是绝对不会听到您的死讯,只以为您还活着。至于您的那些家眷,请侯爷放心,咱们东厂会替您一并送下去!黄泉路上,您不会寂寞的!”

“栾胜!”尚远眦目欲裂,“本侯到底何处得罪了你,要你抓了本侯的儿女,让尚家断子绝孙?”

栾胜摇摇头,“侯爷不必记起,毕竟有些事,该忘!”

脚下,骤然用力。

血,大口大口的匍出了尚远的唇,他不敢置信的瞪着眼,望着面目狰狞栾胜,尤其是栾胜眼中的恨意,那样的清晰而刺目。

“你、你……”尚远想要开口。

然则,除了满嘴的血,他已发不出声音。

栾胜突然收了脚,“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杂家思来想去,还是留着您慢慢的来。想必皇上也会喜欢,这样的结果!”

语罢,栾胜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尚远倒伏在地,已然只剩下一口气。

可东厂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也死不了。

从天牢出来,栾胜敛了所有的情绪。

皇帝还在天牢外头立着,仿佛思绪万千,只定定的望着天际的浮云。

“皇上!”栾胜行礼。

皇帝回过神来,“交给你了!”

“是!”栾胜知道皇帝的意思,“奴才一定会办好这差事,请皇上放心!”

放心二字,谈何容易。

身为皇帝,就没有真正放心的时候。

想当年,这些老臣也是各个指天发誓,说是要让他放心,可到了最后,真正让他放心的……大概只有不知所踪的沈丘。

“苏幕受了伤?”皇帝问。

栾胜一怔,没想到皇帝居然会问起这桩事,当即行礼称是。

“尚远下手不轻,想来苏幕伤得不轻,此事为何不提?”皇帝侧过脸看他,想了想,又不愿追究下去,“既是仇怨的双方,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栾胜颔首,“奴才明白。”

苏幕受了尚远一刀,现如今让苏幕去收拾定远侯府的人,想必是最好不过。

及至皇帝走远,栾胜才回过神来。

苏幕……

“去把苏幕叫来。”

“是!”

殊不知,此时此刻,殷都城的巷子里,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周南怀中抱剑,冷眼瞧着同样持剑的年修。

苏幕和沈东湛四目相对,各自凛冽。

“苏千户的画,很好使!”沈东湛开口,“否则……”

苏幕没说话,此后再无救命之恩。

“当日是我误会了。”沈东湛又道。

能抓住尚远,苏幕的画……功不可没,但他又不想直接承苏幕的情,毕竟东厂和锦衣卫本就不是一路人。

苏幕神色寡淡,抬步朝着巷子口走去。

“哎哎哎,这是什么态度?”周南嗤然,“爱答不理,好大的架势!”

年修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周南不依不饶。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缓步跟着苏幕往外走。

从宫内出来,他便让人寻了苏幕的行踪,得知她刚出提督衙门,便在这条她必经的巷子里等着,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好在,沈东湛也不稀罕苏幕的表态,他只是单纯的想说声谢谢,但又说不出口,干脆在她面前晃一圈,权当是承情。

巷子口,顾西辞拱手作揖,“苏千户。”

苏幕立住脚步,“是你?”

不远处,周南摸着下巴,“爷,这又是哪个山头冒出来的?”

沈东湛半眯起眼,面孔很生,但五官俊俏,再观衣着,质地中上,周身文质彬彬,言谈举止颇为文雅,像是个……读书人?

眉心突突跳,沈东湛满心狐疑: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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