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只有四个字是重点。”苏幕慢悠悠的合上书册,意味深长的望着年修,“不臣之心!”
年修狐疑,“老百姓私底下,称定远侯为土皇帝,这算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的事,无需旁人多说吧?”
“怪就怪在这儿。”苏幕环顾四周,“既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为什么要提呢?”
年修想了想,“许是巧合,恰好宋姨娘看到了这一页。”
“但愿如此。”苏幕提着剑,“走吧!”
做完了道场,苏幕以疲累为由,先行回了药庐。
沈东湛就在院子门口站着,负手倨傲。
四目相对,各自……嘴疼。
苏幕神色寡淡,视线轻飘飘的从沈东湛身上挪开,抬步朝着药庐走去。
“听说道长去镇邪?”沈东湛开口。
苏幕斜睨他一眼,“傍晚时分,定远侯便回来了,你倒不如想一想,该怎么蒙混过关,不被认出来才好?”
她易容换装,他却是实打实的真容。
“看样子,道长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指腹,轻轻抚过自己的唇角,沈东湛身子微侧,目色微沉的盯着她的唇。
昨夜没能瞧清楚,今儿倒是看得仔细。
苏幕唇瓣浅薄,不点而朱,可惜是个阉人,否则这般唇红齿白,俊而清冷,委实胜过殷都千万少年无数。
“你看什么?”苏幕冷了脸。
沈东湛音色嘲讽,“何其有幸,得苏千户伺候一场?”
“不怕没过门的新夫人吃醋,沈指挥使倒是可以再试试,我这天生的……伺候人的功夫!嗯?”苏幕尾音拖长,眼角眉梢微挑,满满挑衅之色。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阉人无根,寡廉鲜耻。
宫里伺候人的玩意,哪有什么颜面可讲,饶是东厂千户,也只是奴才中的奴才,苏幕与沈东湛同为皇帝效命,但身份上,却是云泥之别。
她为奴,他为臣。
沈东湛没再多说什么,望着苏幕转身离去的背影,目色沉冷。
“爷?”周南凑上来,“这厮好嚣张。”
沈东湛冷着脸,“尚远很快就会回来,咱们怕是待不住了,必须在日落之前找到账本所在。”
“书房里没有,会在哪?”周南不解。
药庐。
“在卧房!”苏幕轻哼,“没想到,尚远那老贼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卧房内!”
年修不解,“爷是从何得知?”
“不臣之心,不臣为卧,心房为重。”苏幕眯起危险的眸,“这宋姨娘是谁的人?”
这消息显然是往外传递的,可能还没传出去,就被人杀了。
“肯定不能是咱们的人,否则督主一定会提前告诉您。”年修所言不虚,若是定远侯府有东厂的细作,栾胜不会瞒着苏幕。
苏幕想了想,这宋姨娘也不可能是锦衣卫的人,否则沈东湛早就得了账本。
还有谁,在掺合这件事?
“不管那么多了,先拿到账本。”苏幕放下手中拂尘,“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撤离。”
年修颔首,“是!”
若尚远回来,即便他们拿到账本,也未必能活着离开。
时不待人,机不可失!
定远侯的院子,防守严密,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闯藏香楼,是因为天黑利于隐藏。
可现在,是白日。
“爷,太危险了。”年修与苏幕站在转角处,瞧着不远处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尤其是瞧不见的暗卫,您这单枪匹马的……就算进去了,也不可能及时找到账本在哪!”
苏幕侧过脸看他,“若我没带回账本,找到那批财帛,皇上会如何处置东厂?”
年修哑然,垂眸。
帝王无情,连亲儿子都没放过,何况旁人。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总要闯一闯才知道,是生是死!”她这寥寥二十载,不都是靠着闯这一字,拼出了一条生路?这一次,她也要搏一把!
年修知道,苏幕能有今日成就,并非督主恩赐,而是她自己争取的。
自打她入了东厂,就豁出命的习武,浑身上下,大伤小伤无数,从不喊累,从不喊疼,活脱脱的杀人工具。
每次出任务,苏幕都能办得妥妥当当,唯有一次失败,回来之后生生受了三十鞭子,半个月没能下床……
“爷,小心。”年修行礼。
苏幕,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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