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一月, 气温每天一个样,街上大部分人都穿上了保暖的外套。
也总有那么例外的几个人,十几度的气温, 只穿着一条短裙也能招摇过市,雪白的长腿在冷风中依旧坚定, 每一步像是踩在人心上似的。
她一出现, 总能吸引会所里大部分人的眼光, 有些常客一眼就能认出她不久前来过这里, 还花重金拍下了13号一个晚上。
是个美女富婆, 绝大部分人都知情识趣地没有上前搭讪。
江水心安静地等待,但今晚直到表演结束, 陆北也没出现。
他皱了皱眉, 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陆北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当初陆北意识还清醒的时候, 随口同江水心说到过,他是因为遭到祁月白的报复,才会被困在这里不能走,他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能离开这里了。
要是陆北这么简单就能逃走,也不至于蹉跎到今天, 那个带走陆北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至少也能和祁月白相抗衡。
那个人……又会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c大美术楼, 班长徐玉磊进教室前先四处看了一圈, 这周依然没看到祁让来上课,他的表情有点失望。
他实在有点坐不住了, 国庆假期那件事虽说他也不知道最后会闹成这样, 但真正的起因还是在于他轻而易举相信了江水心的话, 甚至连视频也不检查一下就拉上全班的同学一起看。
这一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良心的谴责,眼看着这都几周过去祁让还是没有来上课的打算,他下定决心应该做点什么。
徐玉磊走到高远意的位置边,问道:“高远意,你知道让让家在哪吗?我想去见一见他,亲自道个歉。”
高远意看到徐玉磊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多么敌视,冷声冷气地回道:“我也不知道让让住哪里,没去过他家。”
“那你最近跟让让有联系吗?他一直都不回我消息。”
“他不回你消息不是应该的吗?”高远意没好气地抱怨道。
徐玉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和让让关系好,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让让说一切安好,暂时没有回学校的打算,不用挂心。”
“这……可是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总不能因为我的失误一直不回学校。”
高远意一琢磨,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道:“那下课去找一下辅导员吧,看他怎么说。”
“好。”
这一节课好像过得格外漫长,却又格外迅速,上课的时候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回想时却觉得这一节课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徐玉磊收拾东西和高远意一起去了办公楼,正好辅导员这会儿没什么事,放下手头的表格问他俩来这儿有什么事。
“卢老师,我想问一下,您知道祁让家住哪儿吗?”徐玉磊问道。
“他确实在我这儿留过地址,但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告诉你们,先说说事什么事儿吧?”
徐玉磊咬了咬牙,还是把国庆期间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我也没想到江水心给我的视频会是这些东西,都怪我,我当初应该好好检查核对一下的。”
“那你们班上的同学都怎么想到?”
“大家都不相信的视频的内容,希望让让能回来。”
辅导员沉吟片刻,“既然你们都不相信这个事情就好办了,地址我肯定是不能随便给你们,过会儿我会打电话联系他的,你们先回去吧。”
高远意不放心地叮嘱道:“老师,你可一定要把让让劝回来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这学期还有专业课的吧,一直不回来搞不好得延毕,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还是回来的好。”
“谢谢卢老师。”
高远意二人走后,卢广翻出花名册,找到祁让留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
祁让正在画室做他的毕设,昨晚的经历让他意外地对毕设有了头绪,他想画“风”,刚铺好色块,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祁让把手机夹在耳边,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把他的想法记录下来。
“是祁让同学吗?”
“啊、我是,您是?”
“我是卢广,18级美院的辅导员,我打电话是想来问问你,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上课了吧?”
“是……”
祁让不由得停下了动作,仔细听辅导员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你们这学期还有一节专业课,你这样长时间缺课的话,到时候平时分可能会不够,你们这一届的平时分和期末分的比值是4:6你知道吧?”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学业开玩笑。”
“我知道了老师……”
卢广听出来祁让还是没有想回学校的意思,继续劝道:“你们班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去问了一下,大家对你的看法没有因为一个视频就被带走。”
“这样吧,你下周先来学校看一眼,觉得行再去上课,不行的话我再给你批两周的假怎么样?”
辅导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让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道:“我知道了,我下周会去学校的。”
“那就好,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
电话挂断,祁让迅速把色块补全,至少留下一个初级的灵感之后,才放下笔打开日历看了一眼。
今天已经29号了,刚好就是第四节没去上的课。
逃避了这么久,祁让已经勉强整理好了心情,毕竟还有一年才毕业,肯定少不了见面的时候,确实也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祁让长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出去找哥哥,本来想跟哥哥说一下这件事,没想到刚好听到门铃,便拐出去先开了个门。
来人是祁崇运。
显然这段时间祁崇运过得不怎么样,眉眼间有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看到祁让红润的脸颊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有些复杂。
祁让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涌起一股极其糟糕的预感。
祁崇运道:“公司前段时间签下的那两个合作出了问题,因为今年参与了政府牵头的研发工作,资金源源不断流出去,而二次注资又一直不到位,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祁氏最多还能撑半个月就会出现问题。”
像祁氏这样量级的公司,停摆一天流出去的费用都是千万级的,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对手等着落井下石,出了问题倒得比小公司还快,他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祁让却是不明白祁崇运为什么跟他说这些,眼神有些迷茫。
祁崇运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我最近还查到祁月白在国外那些年一直跟着秦四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祁让:“……”他早就知道哥哥跟秦四爷关系不一般了,这难道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吗?
祁崇运那一点来源于血缘的慈父般的愧疚慢慢消退,他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直起腰身道:“祁月白在哪?我今天是来见他的。”
“……我不知道,我刚从画室出来,可能在书房吧……?”
祁崇运点了点头,走向楼梯。
祁让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只不过他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走得慢,刚到楼梯口,祁崇运已经推开书房门进去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祁月白淡漠地问道。
祁崇运皱着眉头道:“祁氏现在的情况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很明白吧?”
“我怎么会明白?”祁月白回答得毫不心虚:“前前后后加起来,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公司了,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你不用再跟我打太极,我已经查到了,你在英国留学时一直跟着秦四爷。这次的事情,就是你们联合下的套吧?!”
“当初是您和母亲想要把我塞给四爷,也是您和母亲把我赶去英国,后来,更是您和母亲把我叫回来,甚至连同意纽汇、eve的合作和要求四爷注资,都是您主动做的。这怎么能叫做我在下套呢?”
“你不用跟我玩儿这种文字游戏,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事情你绝对脱不了关系。”祁崇运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要不是当初我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你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祁月白勾了勾唇,眼睛直勾勾盯着祁崇运,“当初云秀春怎么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祁崇运瞳孔微缩,但很快调整好表情,道:“我不知道,当初只有你和云秀在家里,真相如何,也只有你们两个知道。”
“你很了解云秀春,如果她确定是我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难道老太太拦得下她吗?”
都是聪明人,话不需要说得太满。
祁崇运早就知道,祁月白当年确实没有推过云秀,否则以她的性格,就算和老太太撕破脸,也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他以为祁月白不知道,没想到,祁月白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甚至连他在想什么都摸清楚了。
“就因为这件事,所以你就要搞垮祁氏吗?那祁让呢?你一点都不在乎他怎么想吗?”祁崇运倏地压低声音,试图增强压迫感:“你不怕他恨你吗?”
祁月白没有回答,反倒是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陆北是你弄走的吧?如果你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你一定后悔的。”
祁崇运冷笑:“你不应该用自己的弱点来威胁我。”
“他会不会成为我的弱点,谁知道呢?”祁月白也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我能让他失忆第一次,就能让他失忆第二次。”
“这件事果然是你搞的鬼!”
祁崇运瞪大眼睛,额角青筋暴起,当初他没有相信云秀的话,事情才会发展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是他太过自信,以为捏住了祁月白的软肋。
可事实上,祁月白比他狠多了。
震怒之下,祁崇运抓起手边的摆件猛地砸向祁月白。
祁月白没有躲开,站在原地被砸破了额角。
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祁月白晃了晃身体,但嘴角还带着笑容:“看来我们的谈话破裂了,请回吧,让让现在应该急着送我去医院。”
门突然被打开,试图偷听的祁让还没反应过来,正想狡辩,一抬头却看到哥哥的额角被砸破了,立马紧张地扶住了他哥,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流血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祁让不相信,往门里看了一眼,发现地上还散落着沾血的破碎的瓷片,祁崇运站在一旁,眼神阴郁,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看的祁让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我先送你去医院。”祁让抖落满身鸡皮疙瘩,扶着哥哥往外走。
祁崇运也跟着走了出来,路过祁让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祁让都快忍不住停下来问有什么事儿的时候,祁崇运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祁让满脸问号,努力把哥哥扶到楼下,赶紧拨打了120。
祁月白的额头还一直在流血,救护车送到一半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要不是旁边的医生一直安慰他没事儿,祁让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刚才他在门外什么也没听到,又对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哥哥和爸爸怎么会闹成这样,一切都只能等哥哥醒来之后再说。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直接把祁月白连床带人推到了一个小房间,就一张帘子和外面隔开,便开始缝合伤口。
祁让看得手脚冰凉,那个伤口看起来那么可怕,大量涌出来的血把半张脸都糊成了红色,伤口处更是鲜红鲜红的一片,几乎能看到柔软的脂肪组织,肯定特别疼,偏偏医生下手还一点都不温柔……
医生的视线无意中扫到祁让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安慰道:“放心吧,打过麻药的,一点都不疼。”
“可是看起来真的好疼啊。”
“只是看起来。”为了证明确实不怎么疼,医生还按了按没缝好的部位,“看吧,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别!”祁让都要窒息了,“我信了我信了,你别按!”
“本来就要把血排干净的,放心吧,这么小的伤口,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祁让心说哥哥刚才都晕过去了,怎么能叫小伤口!不过这医生太过生猛,他怕这话一说出来医生又要怎么跟他证明一下伤口不严重,楞是憋着什么都没说。
好容易等到六针都缝完,祁让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护士跑去病房,一刻都不想在这个血腥的缝合室多待。
医生摇摇头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见识多了,就觉得心里冷硬得像块儿铁似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被打动,总会觉得生活有点过于无趣了。
祁让反倒是很羡慕其他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冷静自持的模样,看着哥哥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真是坐立难安,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不会有事儿,但他就是没办法放下心来。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哥哥他要回学校的消息了,要不到时候哥哥肯定得拖着病体和他一起回学校。
祁让算了算,医院到学校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距离,倒时候他随便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快去快回,应该没什么事儿。
晚上祁让就在陪护床上将就了一晚上,床小,而且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来来回回醒了好多次。
后来祁让实在受不住,坐了起来,没想到哥哥也醒了。
“让让,睡不着吗?”
祁月白的声音还有一点虚,但在夜晚,这样的声音并不显得难听,反而有一种难言的蛊惑的意味。
祁让干咽了一下喉咙,道:“有一点。”
“你过来,陪我睡一会吧。”
“可是你身上有伤……”
“你会睡到我的头上来吗?”
“对哦。”
祁让反应过来,喜滋滋爬上了祁月白的床。
他已经习惯了被哥哥搂在怀里,淡淡的香味与温暖让他的焦躁的精神瞬间疲惫到了极点,一歪头彻底睡了过去。问号,努力把哥哥扶到楼下,赶紧拨打了120。
祁月白的额头还一直在流血,救护车送到一半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要不是旁边的医生一直安慰他没事儿,祁让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刚才他在门外什么也没听到,又对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哥哥和爸爸怎么会闹成这样,一切都只能等哥哥醒来之后再说。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直接把祁月白连床带人推到了一个小房间,就一张帘子和外面隔开,便开始缝合伤口。
祁让看得手脚冰凉,那个伤口看起来那么可怕,大量涌出来的血把半张脸都糊成了红色,伤口处更是鲜红鲜红的一片,几乎能看到柔软的脂肪组织,肯定特别疼,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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