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开口相劝,但最终将话语咽了回去。
认定的事情,他会拼尽一切去完成,若江月白真的选择在灵界蛰伏,她反而会有些不适应。
“哦?”
灵圣语调微微上扬,似是有些惊讶,但从神情上看,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
“哪怕可能走不出这片山林?”
“是。”
“哪怕要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是。”
“哪怕明知自己想要做到的事,其实是那般虚无缥缈?”
江月白闻言一笑,道:“前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已经不需要问这第三遍。”
“十年或许不算太长,但我若退,心中可不痛快。”
他握紧的右拳在胸前狠狠一擂,发出一声沉重声响。
既是决心,也是态度。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
灵圣抬起头,灵界中的太阳并非那个真正的太阳,但现在的它,却比那个真正的太阳还要刺眼几分。
“什么时候想走了,随意往一个方向直行百米便可。”
说完这句话,灵圣缓步离去,作为一名圣人,她完全可以出现在灵界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如今这般缓缓踱步,只是在给江月白一个思考的机会。
或者说,反悔的机会。
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树林中,江月白也没有上前哪怕一步。
他只是看着没有随灵圣一同离去的寒蕴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既然入了灵圣门下,可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有朝一日将那小白脸按在地上。”
寒蕴水微笑应道:“我可不会打架,要打,以后你自己打去。”
“至于学习,我从小就很勤奋,不需要你来担心。”
寒蕴水洒脱一笑,拱手抱拳,加上突然严肃的神情,显得愈发有模有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少侠,我们有缘再见。”
江月白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与这位其实相识也没有多久,但已是生死之交的女子握手告别。
没有梨花带雨,没有依依不舍,二人都平静参与着这场告别。
无论是寒家小姐寒蕴水,还是灵圣之徒寒蕴水,都是那个寒蕴水,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若是有缘,将来定会再见,若能再见,何必在这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
……
翌日清晨。
江月白接过寒蕴水准备好的包袱,在那里面,有着几个瓶瓶罐罐,都是刚刚制成不久的药物,只是里面的药材已不是那些平凡之物,而是灵界独有的药材,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灵圣通过寒蕴水的手,给这位倔强的后辈准备的一份饯别礼。
劫后重生的湖心亭中,一袭白衣淡然操琴,琴音淡渺,可与清风流云相伴,只是其中韵律似乎因为某个家伙的离去而格外欢快,毫无别离的萧瑟意味,引得鸟雀盘旋啁鸣,好不热闹。
“走了。”
江月白将包袱背负身后,对着后方一挥手,朝着日出方向大步流星,自此一去不回。
虽然他身上有一个储物戒,足以将那些瓶瓶罐罐收纳进去,但现在他将再度孤身踏上旅程,留给后方一个潇洒而自信的背影就很重要,同时彰显一下自己对这些东西的重视程度,或许还有给灵圣前辈展露一下自己阳光向上,不惧艰险的英雄气概,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或许,只是少年人的一时心气罢了。
在江月白走出灵界的那一刻,叶空声的琴曲戛然而止,下一秒,他已轻飘飘的乘风而来,落在灵圣身边,微低着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还打死不认的孩子。
灵圣淡淡一笑,并未苛责自己的这位首徒,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一时的小冲突,居然还能够僵化这么久。
只是在这时,寒蕴水已是伸出双手,一把摁住叶空声双肩,直接将这位仙风道骨的年轻人压的一激灵。
“师兄,你其实可以坦率一些,想要道歉,就不要躲在后面抚琴送别,堂堂正正走出来不是更好?”
“还是,想要我堂堂正正的叫你一声师姐?”
寒蕴水语气欢快,盯着面色发白的叶空声,就像野猫看到了一条鲜美的活鱼:“那家伙看不出来,我可不傻,哪有大男人身上这般香软的?”
寒蕴水抓到此番把柄,自然不会就此放掉,可怜叶空声在灵界自小清修,不曾与外界有所交集,哪里是寒蕴水的对手,当下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旁的灵圣听着旁边的笑闹,也只置之一笑。
招了个徒弟,灵界便闹腾不少,或许,还会一直闹腾下去。
外面,未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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