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便由不得你拒绝或怀疑。
李奏身份透露后,元桢时不时跟李好古讲李奏对朝堂、天下的想法,既不说当今圣上不好,也不标榜六郎有多牛,只把可能到来的希望描述给他听。
李好古已完全没有顾虑。
这辈子也快到头了,总不能一辈子唯唯诺诺,为了心中梦想过的大唐荣耀,拼一回。
每当洛泱过来跟元桢学剑的时候,李好古就笑呵呵的说:
“小娘子好好练剑,又可防身,还能当做舞蹈。宪宗皇帝最喜欢看的舞蹈就是‘剑舞’,他说,柔中带刚,最能体现女子之美。”
这话提醒了元桢,妹妹练剑,不必硬刚,而是该使巧劲,打个出其不意。
能少费点劲是好事,杨丽娘是练过剑舞的,两个女子比比划划也没那么枯燥。
总比尾船上跟三兄练箭的时候,旁边一堆亲兵围着着你喊,“娘子娘子,发财致富”,要好得多。
宪宗皇帝是六郎祖君,也是他让六郎初次领略到“强内政、削藩镇”这一政策的魅力,六郎私以为,祖君之削平啸聚,与太宗之创业、玄宗之致礼同等重要。
那......祖君的“柔中带刚”,体现在他的匕首招式上,简化成三招:前割喉、侧入肺、后刺心。
阿凛、阿冽一招招演示了一遍,洛泱便大言不惭道:
“这三招我懂了。”
“哦?你懂,那你解释解释。”
“割喉,是因为脖子上有一根大血管,还有气管,割断了,会因流血或窒息死亡。入肺,就是你救我那晚用的那招吧?那是匕首刺中了肺部,同时刺中了血管,血倒灌入肺,窒息死亡。入心,那也难不倒我,肩胛中间的心俞穴,对着的就是后心。”
身体的内部构造对现代人来说很容易理解,可对唐人来说,不知积累了多少人的经验,才能准确找到这些致命的器官。
可……
不是你知道这些致命之处在哪里你就赢了。
李奏微微一笑:“既然你知道,你来刺我。”
刺就刺。
洛泱拿出李奏给她的那把匕首,这才发现和他手里那把很像,只不过一个长些,一个短些。
自己这把匕首上刻着“无敌”二字,匕首的柄是只鸟头。他那把刻着什么?
“发什么愣?看打!”
李奏抬手向她面前挥过来,咽喉处露了个破绽给她,洛泱学着刚才阿冽的样子直接刺过去,却被李奏捏住手腕,他身子偏开,直接将她往地上一带,她便被甩在地上。
“不算!刚才没看清,阿凛、阿冽你们再做一遍。”
第二次李奏没松手,人是没摔地上了,洛泱只感觉胳膊差点被拉断。她揉着胳膊埋怨道:
“师傅怎么当的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公子,您再不好好教,她不学了,您不就输了?”阿凛小声提醒道。他是没好意思改投小娘子,赌注还压在她家公子身上呢。
“嗯。”六郎想了想,什么叫怜香惜玉。
第三次,洛泱终于学会了虚晃一招,先躲过了李奏的手,顺势将他的胳膊往后拧,正要将匕首刺向他脖颈,哪知李奏身形一变,两人又成了面对面。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刚想将她反手惯在地上,突然想起“怜香惜玉”四个字,便将她顺势往怀里一带,洛泱“嘭”的一下,额头狠狠撞在他胸口上。
两人四目相对。
“你……改练铁头功算了!”李奏龇牙咧嘴道。
“那算我赢了?”洛泱顾不得额头痛,咧开嘴傻笑,忽然她问:“表兄,你那匕首上刻着什么字?”
“没字!”
“小气……”
“这次换我刺你。”
“你这么高,我怎么刺都不好用力嘛!”洛泱嘀咕道。
李奏愣了一下:是我大意了,她个子小,与高大男人对打,招数本就该更灵活,而不该拘泥于什么姿势。这妮子早知道……原是我教得不对。
他默默拔出自己匕首,递到她面前,只见那把匕首上豁然刻着“仁者”二字。
仁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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