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很寻常的信，不过是闲话家常，却叫皇帝有所警觉，一直负责暗中保护荣李的暗卫又传来消息，令他不顾群臣反对，大老远赶来见荣李最后一面。

为向世人证明荣李即便退走也依然是他看重的人，皇帝示意荣燕明科举入仕，权衡利弊之下，荣燕明作为荣家的代表，再回朝堂。

荣燕明足够争气，中了探花，被皇帝信重，得以在御前行走。

全子泉的大哥则选择到书院教书，不打算入官场，有荣燕明这一支在朝堂活跃就够了。

这会，荣燕明正随着皇帝一块到达老家。

“荣卿！”皇帝快步走进宽大的农家院舍，看着正在喂鸡的老人，眼睛不由得红了。

身形佝偻的老人身体一僵，慢慢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皇帝，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后，忍不住道：“胡闹！”

皇帝却是一笑，只因荣李待他仍像过去那样，没有一丝变化。

大步向前，皇帝伸手扶着荣李，微微一笑，道：“朕是天下之主，便是胡闹又如何？”

“陛下！”荣李不赞同的看着皇帝，到底没推开他，看了一眼站在院外的那一大群人，微微一叹，将皇帝请进房间。

不知君臣二人说了什么，皇帝出来的时候眼睛微湿，所幸外边候着的人全都低垂眼眸，并未看到这一幕。

荣李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全子泉给他做了个木制轮椅，皇帝看出他的不适，便把他摁到轮椅上，推着他出去走走。

整个村安安静静，没人敢出来搅了帝王的兴致。

看着不远处的田野，日光正在消散，皇帝莫名的停下脚步，站在荣李身侧，“荣卿，朕是个好皇帝吧？”

“当然，陛下仁爱英明，乃渊国之幸，百姓之福。”被晨晨带来的原身侧过身，微微抬头，看着皇帝的脸道。

“荣卿，朕知道你只是一时身体不适，等你好了，朕要带你去看新造好的大船，让你坐在朕的身边，和朕一同观赏海上风景。”

“好。”原身眼神温柔，带着一丝不舍，似要再好好看一眼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荣卿，月儿快生了，不知这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希望是个公主，前头那三个臭小子太调皮了。”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健健康康，和顺安乐就都好。”

“也是，荣卿，伊部落越发势大，朕留不得它了，只是战事一起，百姓又会受苦，你不会怪朕吧？”

“不怪，陛下如此，也是为保渊国安稳。”

“荣卿，朕决定给柔妃一个孩子，省得她见天的抢那几个臭小子去抱，闹得朕心烦。”

“荣卿，荣卿？父……”皇帝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紧，看着前方太阳落下那一刻的景象，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过。

跟在后方的人皆跪伏在地，不敢看，不敢听，帝王之泪，谁人敢惊？

荣李死后，皇帝力排众议将他风光大葬，内侍如何，阉人如何，皇帝就是要让荣李风风光光的走，享宗庙香火。

荣李走后，郭丞相，萧大将军等与他同期的老臣陆陆续续的终老，皇帝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记得那段年幼时光的人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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