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房山阴凉处,开始呼哧呼哧洗。
等院子里晾着一片花花绿绿了,父母也回来了。母亲远远就看到了她,也忘记疲惫了,居然扛着锄头,一路小跑。
现在的母亲还年轻,只是因为夏天忙碌的原因,更瘦。许则欢看到妈妈的脸被毒日头晒得那么黑,喉咙就有些哽咽了。不过她努力克制着,心里想,一定要尽快让父母离开农村,早些到县城里发展。
没想到,妈妈居然用同情的语气,埋怨她:“是不是又减肥了?没有好好吃饭吧?怎么瘦了那么多?”
真的没有啊,她可没觉得自己瘦。
爸爸也快步走了过来。只是父亲性格内敛,不习惯表露感情。他只是看了一眼许则欢的裙子:“这要是你爷爷在,你姑她们敢穿成这样,保准得挨打。现在的社会啊。”他摇着头,仿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许则欢不由得笑了。想起前世,有一次她穿了条九分裤,父亲也是这样感叹的。在他心目中,女儿最好捂得严严实实才好。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俩特意早些回来的。”母亲说,“你怎么洗了这么多衣服?不用你,我抽空就洗了。”
等进了屋,发现饭桌都摆好了,连碗筷都已经准备就绪。母亲就更意外了:“这丫头,怎么一上班,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眼里开始有活儿啦。”
以前的许则欢,确实不知道干活。那还不是被母亲给惯的。母亲小的时候,姥姥身体不好,总是母亲做饭。一出去,人家就问她:“你家饭做好了吗?”她就觉得委屈,发誓将来要是有个女儿,一定不让她进厨房。
结果就把许则欢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明明是农村出身的闺女,却根本不会干活。母亲最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就负责学习,把书读好了,比什么都强。”
前世的她,直到中年以后,才慢慢学会一些基本的活。像现在这样炖菜,就让母亲很是心疼,认为她在县城里吃苦了,这不,连饭都会做了。
许则欢看着母亲笑。真是亲妈,总盯着她的饭碗,生怕她吃少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正事。赶紧嘱咐父亲,千万别忘了从后山移植些果树过来,哪怕山丁子都行。
不过父亲仍旧不以为然:“那天来测量的师傅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说以后搬家的时候,都能算成果树,每一棵都有补偿。他们懂啥,村子都测量多少次了,要搬早搬了。”
许则欢:“妈,这回是我姥托梦给我的。我梦见她了,你说怪不怪?”
“怎么可能呢?你别给你妈灌输封建迷信思想。你是在这边出生的,都根本没见过你姥。”父亲最不爱这一套。
不过,许则欢知道,只要把母亲说动了就行,反正在有些事情上,父亲还是很尊重母亲的。“要不我怎么知道这些呢。我姥挺瘦的,个子不高。说话慢声细语的,挺和气。反正在梦里,我就知道那是我姥。姥说,一定要你妈多种些果树,最好把满院都种上。她还说,她知道你和我爸负担重,如果能听她的,将来我老弟毕业后结婚时就不用愁了。”
她知道母亲一直为将来的事情忧虑。尤其担心弟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怎么办,还担心弟弟将来结婚,得花多少钱。所以父母一直努力赚钱呢,一分都不敢花,都在攒着。只是,再攒能攒多少呢?
果然,提到这事儿,母亲的神色松动了。不过父亲还是不以为然:“你别她胡说,一个梦,也能当真事儿?”
“我姥知道不少呢。她说,仓房也得往外再加盖一块,面积再大点。”
这回母亲有些信了:“她爸,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咱姑娘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事儿。我从小就教育她,操心没福。但凡是她问问家里的事,都训她的。所以她早养成了凡事不关心的性格。”
许父沉默了,心不在焉地吃点饭。半响才说:“别信这些,咱家可不能占国家的便宜。琢磨这些旁门左道,不是正经过日子方法。”
许则欢有些汗颜,父亲说得对。不过她更担心的是老父的身体:“我姥还说,我爸现在的身体有些小毛病。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已经有些迹象了。尤其是冬天,一跟人聊天时间久了,会犯困,人就不精神。”
“这也算病吗?他就是和老刘头唠嗑的时候,不爱听人家说话,经常差点睡着。”
是的,只是当时,他们一家人都没当回事。后来父亲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六十多岁的时候,才查出有陈旧性腔梗和脑萎缩。好在大夫说位置还行,不影响认知。但父亲走路一直很慢,慢慢的,对生活也严重缺乏兴趣,每天经常睡觉。
对这事儿,许则欢也得提高警惕。父亲一向讳疾忌医,她得想办法。
这些对她来说,这些比赚钱都重要。
“我姥说,这本来不是啥大事儿,但因为我爸不愿意看大夫,拖到六十多岁的时候,就成问题了。现在去医院也看不出来啥,可以在猫冬的时候,先找个中医调理调理。”
可惜,许父不相信中医,他只信任医院。听到这儿,更说许则欢的梦胡诌八咧了。许则欢也知道他不信,不过,洗脑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不得慢慢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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