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虽为百官之首,三省六部官员大部分为其门生。但墙头草是人之天性。一旦李林甫露出失势迹象,百官就会抛弃他,投奔杨国忠。杨家有贵妃撑腰,枕边风一吹,李林甫哪是对手。杨国忠赢定了。”
“天下最要命的就是持有‘赢定了’这种心态。李林甫为相二十年,可谓政坛常青树,岂会易与。我且问你,那李相可会反击?”庆王李琮道。
“定回反击!”
“如何反击?”
“这……”李俅不知如何回答,废掉杨贵妃吗?显然不可能。
“让仇家不敢对付你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打不过;第二,不划算。”庆王李琮提示道。
李俅琢磨父王这几话,试着说出自己的方案:“李相要么猜到圣上心目中内定的储君,立下拥立之功。要么,让杨国忠知道,若敢出手,就有把贵妃搭进去的风险。”
庆王李琮赞许:“从政,就是耍人。这是皇族子弟入仕第一课。”
李俅再次问道:“父王,李杨争斗,各有手段,谁会是最后赢家?”
庆王李琮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最近多去看看高翁吧。”
……
王鉷一死,玄宗就把原属王鉷的数十个职务,如御史大夫、京畿采访使、关中采访使等等,通通赏给了杨国忠。永王李璘得知后,大喜过望。
他命人取来一瓶高昌葡萄酒,倒入夜光杯。此杯乃是和田玉雕琢而成,薄如蝉翼的杯胎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荧光。玫瑰红的液体与乳白色的杯壁交辉相应,瑰丽迷人。
永王李璘轻摇夜光杯,让橡木和浆果的味道与空气充分融合,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永王李璘对杨亦蝉道:“李林甫虽贵为百官之首,但把持朝政多年,父皇对他也厌烦了。这两年李林甫身体每况愈下,在首辅的位置上干不了几年了。反观王鉷,在除掉杨慎矜之后,日渐做大,年纪比李林甫轻,资历比杨国忠老,理财本领不再当年的韦坚、宇文融之下。本来是父皇留作接班李林甫的人选。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胞弟手里。”
杨亦蝉兴奋道:“那杨大人岂不是很快就要入相了?”
永王李璘笑道:“岂止是入相,恐怕他接替李相成为首辅,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永王李璘对亦蝉道:“每次你来我这里,我都跟你唠叨朝中政务,很少聊些儿女情长之事,杨妹怕是厌烦了吧?”
杨亦蝉笑道:“不会啊,我最爱听你讲述朝堂之事。没想到,朝堂上的刀光剑影竟比行走江湖还要凶险万分,也更精彩刺激。”
永王李璘笑道:“同为女人,当年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说过类似的话。权力的斗争你死我活,没有认输服软之说。政敌相斗,只有一方人头落地、家破人亡方才停手。”
杨亦蝉依偎在李璘怀中,道:“说话说,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是如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圣上似乎能够摆脱这一切,撒手放权,将政事交予李相。”
李璘道:“政事琐碎,毫无乐趣可言。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年谷丰稔,父皇自然不用操心。父王艺术造诣精深,正是挥洒爱好之时。”
杨亦蝉道:“我听徐太傅说过一句话,士大夫浪漫是风雅之事,可是帝王要是浪漫,就是天下的灾难了。”
李璘一愣,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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