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房兵曹胡马诗》杜甫
……
阅兵第二日赶上旬休,辛苦数日的武举们睡到日上三杆才解乏。洗漱完毕后,三三两两结队离开营地。逛街购物,酒肆听曲,茶楼品茗,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杨亦蝉睡得不好,天一亮就早早起来了。按惯例,她会先回巴蜀会馆,和白复碰面后,再一起去东市的马球店,检查赛马受训的情况。
但今日不知为何,杨亦蝉迟迟不愿动身,磨蹭了好半天,一看快到晌午,才身不由己走出营地。
来到巴蜀会馆,杨亦蝉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步入客栈。几个相熟的伙计跟亦蝉打过招呼,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酒肆厨房。
亦蝉走近灶台,只见两个人正埋头忙活,煎炸煮炖做着菜。黄震一见亦蝉,笑道:“杨姑娘,回来了!”
另一人闻声抬头,烟熏的脸上现出灿烂的微笑,更显得牙齿皎亮洁白——竟是白复!
黄震对杨亦蝉道:“杨姑娘,你们军营都是大锅灶饭,无甚油水,回到家中,应该好好补补。今天这顿你可有口福了。复哥儿跟我学了两天菜,就是想今日给你露一手!”说罢,对白复挤眉弄眼。
白复挠头笑道:“震哥的拿手菜难度太大,我一时半会还学不来,先学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杨亦蝉看着一身大厨行头的白复,心中不是滋味。不知此刻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情绪无处安放。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找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白复将亲手烹制的菜品一一端上来。四菜一汤,精美可口:一小坛泡菜、干煸四季豆、麻婆豆腐、大刀回锅肉、清蒸鲫鱼汤。尤其是鲫鱼汤,汤白如奶,香气四溢。
白复笑道:“杨妹,今天是咱们跌入幽冥谷的日子,如果算上谷底三年,咱们都相识四周年了。”
说罢,从酒柜中取出一小壶高昌葡萄酒,再摆上两只梅花盏,将酒注入杯中。在雪白瓷壁的映照下,玫瑰红的酒液格外迷离醉人。
酒壶上贴着一张笺纸,写着汝州长史王翰的名篇《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杨亦蝉轻声诵读,仿佛见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品着品着,酒还未喝,犹自醉了。
白复见杨亦蝉品诗,笑道:“前两天在弘文馆听先生们授课,才知这王翰的典故。他家资富饶,豪健恃才,性格豪放,倜傥不羁,发言立意,自比王侯。颐指侪类,人多嫉之。一生仕途不得意,皆吃亏于性格。而这种性格,却成就了他的诗,感情奔放,词华流丽,为人所爱。学士杜华,其母崔氏云:‘吾闻孟母三迁。吾今欲卜居,使汝与王翰为邻,足矣!’可见王翰当时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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