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见吴听寒拿着一根麻绳,以一挎(张开手掌,大拇指指尖与小拇指指尖的最大距离)为尺子,在麻绳上丈量着。
王先生站在一旁看着,看得那叫一个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放下酒瓶,把香囊还给吴听寒,然后站在王先生身边,低声问他,用手量麻绳长度而已,需要看得这么认真迈?
他脑袋动都没动,眼睛也完全没有离开那根麻绳,就开口对我讲,你晓得个卵!这可是点天灯,莫讲是你,就是圈子里滴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要是不好好看,老子死都不闭眼睛。
讲完之后,他又继续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我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吴听寒先是隔三挎就会在麻绳上插一根鸭毛上去,然后是五挎,接着是七挎……全都奇数间隔。
我正看得无聊,一旁的王先生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用肩膀靠了靠我,然后低声对我讲,你好生看到起,讲不到你能看出点儿名堂来。
说完之后,他还破天荒的侧过头来,给我甩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就是之前让我心里明白,但别说出来的那件事----王先生认为,因为有气运加身,所以在领悟匠术方面,会有天然的加持。
这也就是他认为,我为什么会只经历过一次剃头匠的镜界,就能比他们两个都还先看透院子里那块双面镜的原因。
可在我看来,我并不认为王先生的认为是对的。
我还是那个观点,我并不蠢,之前之所以想不明白那些事,仅仅只是因为我以前没接触过,第一次接触,肯定会有点不适应。但我都经历过一次了,我自然能够做到举一反三。
我觉得这是我本来就具备的能力,跟有没有气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从王先生刚刚这个‘你懂的’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一点也不这么想,并且坚定地认为他自己的认为是准确无误的。
我懒得跟王先生多解释,免得以后遇到什么我没看出来的事后,他会拿我的这‘举一反三’来开涮。
这时我看见吴听寒突然一改之前的奇数间隔,在距离上一个间隔三挎之后,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在那里插了一根鸭毛。之后更奇怪,竟然连奇数间隔都给弃掉,直接往后量了四挎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讲究,你们这搞得这么随意吗?一点规律都没有,让我怎么举一反三?
吴听寒弄完之后,就把麻绳往八仙桌上一扔,然后去找其它材料了。
还不等王先生开口,我就先问他,最后那两下是什么意思,怎么都不按规律来的?
王先生讲,我要是晓得,我也会点天灯咯。
还没等我吐槽,吴听寒就朝我扔来一把青菜,讲,想办法把这些青菜榨成汁。
榨倒是好办,直接去院子里找块转头就成,关键是榨了以后,怎么把这些汁给收集起来才是难事。
我侧头看向王先生,王先生给我抛来一个鄙视的白眼,然后就一溜烟跑出堂屋,从陈谷子家的厨房里找出一个大瓷碗来,让我把青菜放在碗里,然后递给我一把铁锥,让我用锥柄来砸青菜,像捣药一样。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哈。
我笑着对王先生说了一句,结果被他一句好好做事,少拍马屁给打发了。
有那么一刻,我突然觉得吴听寒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王先生就是那借着皇帝身份耀武扬威的公公,一面尽可能的讨好皇帝,以免尽可能的压榨下面的百姓。
而我,甚至比一般的百姓都还不如,倒更像是这碗里的青菜,任人碾压!
我看见吴听寒拿了一沓黄纸去了八仙桌那里,王先生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但很快的就又回来了。
我问他,怎么不多看看?
他讲,画滴都是避风滴符篆,我都会,没得么子好看滴。倒是你,看到现在,有么子想法没?
我想了想,讲,还真有。
他讲,快讲讲。
我抬了抬手里的瓷碗,讲,为么子她自己不来捣汁?
王先生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讲,捶这个是不是两只手都要用劲?
我点头,讲,对啊,一只手用力护住瓷碗,一只手用劲砸,累得很。所以我才问,为什么她自己不来,是不是嫌这活累得慌?
王先生闻言,抬起脚就准备朝我踹过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动脚,估计是怕青菜汁被打翻,会被吴听寒打----而他,显然又不是吴听寒的对手。
他收了脚,讲,吴前辈受咯伤,左手啷个用劲?
我闻言一惊,讲,刚刚不是已经治好了迈?那张纸贴上去后,我连伤口都没找到了。
他讲,那是他们张家扎纸匠滴手段,贴纸成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