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和郑忠平喘着粗气看着脚下的公路,两座低矮的小山包正将公路卡住,就像卡住了一条蜿蜒巨蛇的七寸。
虽说有七八层楼的高度,但是真实的地形并不是垂直的,两个小山包更像大号的馒头,与公路的距离其实十分近。
“老王,警卫连守西边,这里交给我!”
郑忠平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王老虎点头,小鬼子随时可能从南边过来,他大声地招呼着弟兄们越过公路,爬上了西边的山包。
“呼呼呼……”
弟兄们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要眼睛一闭上立刻就能睡死过去。
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山上,气喘如牛,脸白如纸。
薄薄的眼皮像有千斤重,得用一只手死命扒着才不会闭下来。
郑忠平也疲惫到极点,他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腿上的肌肉了。
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歇息,小鬼子随时会来,必须抓紧时间挖战壕,这样的阻击战没有战壕是万万不能的。
旅长已经说过,濑谷支队有大量的坦克和重炮,不修好战壕,弟兄们将会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小鬼子的炮火中。
“弟兄们,不能睡啊,现在还不能睡!”他在人群中走着,把闭着眼的兄弟扇醒,
“喝口水,吃点干粮。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修工事,不然没办法挡住要逃跑的小鬼子,大部队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到。”
大家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许多人甚至连拧开水壶都费劲,哆哆嗦嗦地弄了好半天才打开!
郑忠平咬了一嘴干粮,就着一大口水吞了下去。
“啪啪……”
他使劲地给自己扇了两个大耳刮子,声音大到所有弟兄都听到了。
将水壶和干粮重新收好,他操着工兵铲就开始奋力挖战壕。
全身的肌肉都酸、都痛、都无力,但他还是一铲一铲地向下挖着。
泥土飞溅之中,能看到他坚韧无畏的脸庞。
九连的弟兄们都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连长,那疲惫却忙碌的身影给了他们勇气和力量。
有人开始和连长一样,咬一口干粮喝一口水,拖着疲惫的身体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九连的弟兄陆续从地上站起来,有的人实在困的不行,也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两巴掌。
热火朝天的阵地上不时会响起巴掌的清脆声,很多人的脸上五指清晰可见。
杨富贵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累,困,身体一直不断在给他传递这两个信号。
杨富贵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思维逐渐清晰之后,他把随身携带的镰刀握在手心。
这个从破碎家中带出来的唯一东西,每当杨富贵将它握在手心,他的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妻儿死时的悲惨样子,一股愤怒的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杀鬼子!”
他低低地嚎了一嗓子,将身体里的力气全部压榨出来,一铲一铲地挖着脚下的泥土。
战壕才挖下去一小半,猎人中队前突的队员便已经发现了小鬼子。
“鬼子来啦!”
听到这个消息郑忠平的心里颤抖了一下,小鬼子来的太快了。
挖战壕的弟兄们慢慢停下了动作,大家齐心扭头看着公路的尽头。
“别愣神,快挖!快挖!”郑忠平着急地大喊。
大家一下子回过神来,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又开始飞快地刨土。
他们都是老兵,知道掩体修得越好,活下来的概率越大。
郑忠平往南边走了一段距离,躲在几种灌木后面观察的南边的公路。
公路上烟尘四起,似有一股钢铁的洪流滚滚而来。
最先出现在拐弯处的是20多个小鬼子,他们都端着枪散开队形,有点像是开路的侦查部队。
只是这群小鬼子个个无精打采,对道路两旁的情况只是随意扫上一眼,像是在例行公事,根本没有用心思。
在这群小鬼子的身后有两辆装甲车,装甲车后还跟着一群步兵,这群步兵的脖子上都系着一个盒子,盒子用他们的膏药旗盖着。
‘骨灰。’
郑忠平在心里说道,他此刻已困意全无。
在步兵的后面跟着两辆坦克,坦克的后方有大量的卡车,每一辆卡车都拖着一门口径巨大的火炮。
坦克、装甲车、几十辆卡车、几千步兵,像一条蜿蜒的洪流慢慢朝阵地逼近。
郑忠平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从未见过如此装备精良的小鬼子。
坦克、装甲车以及重炮压得他心口喘不过气。
尽管小鬼子看起来士气低沉、萎靡不振,但是要让自己和手下弟兄将他们拦住两个小时,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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