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家里多了一口人,出门确实更费时间。
谢朝雨爬到云鹤背上坐好,长舒一口气。
叶狗蛋动作自然地要坐到她旁边,被谢朝雨甩了袖子,嫌弃地推他,“离我远点儿!”
狗蛋不听话,挨着她一屁股稳稳坐下去,还要伸手揽她肩膀。
谢朝雨躲开他:“做什么做什么,起开你听见没?”
狗蛋不屈不挠,挪屁股,往她身边挤啊挤。
偏偏他力气大,谢朝雨死活推不动。
想想他一大早穿个衣裳都要闹腾个把时辰的事,谢朝雨就要拿左手使劲儿摁住右手,免得自己要忍不住大庭广众动手打人。
好不容易这祖宗穿齐整了,该遮的勉勉强强都遮了,他又开始对谢棠梨的小袍子指手画脚。
谢朝雨给孩子穿了一件浅蓝绣竹叶的,看着就很清新很活泼,谢棠梨自己也很喜欢。
叶狗蛋三两下给扒下来:“日天,快脱了,这什么玩意儿!”
“你将来可是要干翻天地的,来,换这个,你看上头绣的骷髅多逼真!”
时间实在不早了,再换又要折腾,于是谢棠梨现下就是一身黑,后背连着大兜帽,胸前绣着森白的骷髅头,俩眼洞血红血红咋看咋不像正经人家的孩子。
谢朝雨瞅瞅身边做作的疯男人,又瞅瞅旁边抱着鹤脖子瞎蹭蹭的孩子:“”
明明一天才开始,心却已经累了。
好想揍人。
但不雅观,不端庄,不是我这样的仙女该做的事。
嗯,我要学会克制。
谢朝雨抱起谢棠梨,放在她和叶狗蛋之间,“好好坐着,要是掉下去,你就会摔成这个骷髅的样子。”
狗蛋胳膊肘捣鼓谢棠梨,指他胸口,又用指尖点他的脸。
谢棠梨低头戳戳自己胸前骷髅的红窟窿眼,眨眨眼,懂了。
于是抬头喊他娘:
“阿娘快看我!”
谢朝雨瞅他:“!”
心肝乱颤,好险没吓得叫出声来。
谢棠梨脑袋不见了,空荡荡黑漆漆的脖子上顶着个骷髅,比他衣服上那个更立体更逼真,嘴里甚至还在滴血,对着她咧嘴一笑,无声叫“阿娘”。
谢朝雨蹦到另一边,闭着眼睛给自己压惊。
“你个熊孩子!”
叶狗蛋:“哈哈哈瞧你这出息!”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糖果,夸奖孩子,“真是你爹的乖儿子”
到了广场,谢朝雨给云鹤掏灵石,云鹤拍拍翅膀推回来,“不用不用,你也不容易,都是雌的,我理解你,唉。”
鹤意有所指,目光怜悯。
谢朝雨心有戚戚:“谢谢,所以说,婚姻还是要谨慎。”
已婚雌鹤感同身受:“可不是嘛。”
唉,大家嫁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叶狗蛋单手拎着谢棠梨后颈,提溜着孩子晃晃悠悠往前走。
看谢朝雨不动,他还转身回来,搂上谢朝雨的腰带着她往前走。
狗蛋得意洋洋:“谢九你现在真是爱惨我了,我不抱着你,你连路都不愿意走了吧,啧啧!”
“我求你闭嘴。”
陈长生这几天可睡饱了,那日听到埙声昏睡过去,一直到昨日下午才将将醒来。
他精神头很好,一大早就来到广场上到处晃悠,这会儿已经混迹到人群里,谈笑风生。
“长安道友身体无碍了吧?”
“劳您牵挂,一顿三碗,吃嘛嘛香”
“你我相识一场,日后再买灵符,长安道友可要便宜些”
“哎?我队友来了!各位告辞!”
谢朝雨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他了,让人家昏睡好几天的罪魁祸首如今是自家孩子,谢朝雨觉得要适当表达一下关心。
陈长生也看见他们了,高兴地小跑过来,“叶道友、谢道友,二位吃了没啊”,看到叶狗蛋手里的谢棠梨,又疑惑:“这孩子是?”
谢朝雨摆摆手,给他介绍,“我儿子”
?
陈长生震惊脸,不敢置信。
好家伙,我是睡了三四天,对吧?
怎么两位道友孩子都长六七岁大了?!
叶狗蛋把孩子放到地上,“告诉叔叔你是谁”
这题孩子会,爹教了好几次。
孩子抱起细胳膊,挺直小身板,横着小眉毛,大眼睛眯成缝,学他爹平日的样子,气沉丹田,而后高声喊道:
“在下叶日天,家父叶狗蛋,恕我直言,我看在场各位都是大辣鸡!”
他神气地高昂着下巴,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陈长生:“小天你真可爱,等着,叔叔请你吃楹花糖。”
谢朝雨早膳被狗蛋气到,没吃饱,“我跟你一起”
热闹人声方才顿了一下,大家被谢棠梨吸引了注意力,正在看过来。
“啊,那是谁家小孩子,长得还怪可爱的”
“小孩儿真精神,嗓音很亮堂”
“还没受过仙道的毒打吧,瞧那天真无邪的小模样!”
孩子这般真挚,竟无一人上前来回应,多少有点受挫,于是丧气,委屈问他爹:“是不是我声音小了呀?”
叶狗蛋冷笑一声,“哼”。
“蠢东西,你爹才教过你的,言语杀伤力不足的时候,得摆事实讲道理,你埙呢?”
“我藏在这里呢,真的要吹啊?”
孩子有点忐忑。
阿爷吹埙,用不了多少力量,大多是给死人送葬。
“可是我不太会控制”,他自己吹,可都是把人弄死了再送葬
狗蛋慈爱地摸他脑袋,“结果也没区别嘛,爹给你兜着,怕什么”
是这样吗?谢棠梨拿不定主意,四处张望,娘去买花栗糕还没回来,爹应当不会坑我,不如就听他的?
他把串在脖子上的梨埙拿出来,捧到嘴边了,又胆战心惊,不敢吹。
恰逢这时,陈肆和他的狐朋狗友凑过来了。
“这不是陈长生那队友吗,哟还带着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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