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朕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圣人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道:“若是没有秦逍最后挺身而出,陈逊落败,便再无人能击败渊盖无双,朕在朝会上的承诺就必须履行。麝月和长宁,都将跟随渤海使团去往渤海。朕知道这些年国相与麝月有嫌隙,不过你们血脉相连,而且你们都是聪明人,不会让局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国相终于叹道:“圣人是想说,老臣希望渤海人获胜,如此就能让麝月离开大唐?”
“夏侯宁在杭州被刺,你的心境,朕比谁都清楚。”圣人轻叹道:“他虽然死于剑谷门徒之手,但你却因此迁怒到麝月甚至秦逍身上,对他们心存仇怨。利用这次机会远嫁麝月,等于是将麝月放逐苦寒之地。如果秦逍死在渊盖无双的手里,也正合你心意。”
国相凝视着圣人,忽然发出悲凉的笑声:“老臣辅佐圣人十七年,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臣知道这天下还有太多人对圣人心怀怨恨,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卷土重来,所以这十几年来,老臣即使是睡着了,也不敢将眼睛完全闭上。可是老臣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圣人竟然会怀疑老臣为了个人的私怨出卖大唐?老臣身为首辅,为圣人操持国事,难道在圣人的眼中,老臣这位首辅便是一个睚眦必报不顾大局的卑鄙之徒?”
圣人显然没有想到国相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了一下。
“是谁给陈逊下毒,老臣不知,但老臣绝不是幕后黑手。”国相微仰着头:“如果圣人觉得这次设擂是老臣精心策划,甚至为了个人目的而不顾大唐的利益,老臣恳请圣人下旨,将老臣这颗脑袋砍下来以谢天下。若是圣人怜悯,不忍处决,那就请下旨让老臣返回益州老家,度此余生。”叩首在地,佝偻的身体微微抖动。
圣人打量着伏在地上的国相,风韵犹存的脸上显出狐疑之色,随即闭上眼睛,沉默良久,终于问道:“那会是谁?”
国相抬起头,问道:“圣人可想过,圣人对老臣生出疑窦之心,君臣失和,甚至今日圣人如果坚信老臣为私欲卖国,将老臣罢官逐出朝堂,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圣人身体一震。
“擂台结束,老臣立刻进宫。”国相道:“圣人也是刚知道陈逊被下毒不久,却第一个便怀疑老臣!”他目光变的深邃起来,平静道:“这其中是否另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挑拨朕和你的君臣关系?”圣人陡然间意识到什么。
国相肃然道:“朝会之上,老臣主动向圣人谏言,准许设擂,又是老臣主动向圣人举荐陈逊出战。正如圣人所言,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陈逊被人下毒,圣人疑心老臣,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老臣虽然愚钝,却也不至于蠢笨至此,明知陈逊被人下毒必然会引火烧身,却还要这样做,老臣为官至今,却还不曾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宫中有贼!”圣人双眸寒光乍起,冷厉如刀。
国相颔首道:“不错。知道陈逊出战的一定是宫里人,他如何得到消息,老臣一时想不通,可是老臣断定,宫里有乱贼,此人借此机会利用御天台的道童给陈逊下毒,目的就是为了嫁祸老臣,从而让圣人对老臣起疑窦之心,挑拨君臣关系。”目中亦是显出寒芒:“此人居心歹毒,是我们当下真正的敌人。”
圣人沉默着,片刻之后,抬手道:“起来说话。”等国相起身,才低声道:“能够指使御天台的道童下毒,此人的力量已经渗入其中,在宫里绝非寂寂无名之辈。”
“圣人所言极是。”国相肃然道:“有胆量甚至有能耐将手伸入大天师的御天台,这人在宫中确实神通广大。不过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想要构陷老臣,却恰好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圣人若有所思,似乎正在寻思其中的关窍。
“圣人,宫中有贼,非比寻常。”国相沉声道:“老臣恳请圣人相信老臣,派人给陈逊下毒的黑手绝非老臣。当务之急,是要秘密调查此人到底是谁,这人在宫里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我们竟然是一无所知,可见此人之狡猾,一旦他在宫内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朕自有主张。”圣人微一沉吟,终于问道:“你为何下旨京都府逮捕秦逍?事先没有禀报朕,你擅作主张,又如何做解释?”
国相平静道:“这件事必须要做,却不能由圣人下旨,只能以中书省的名义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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