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南那所灰白色高墙大院,在夜色之中,更显清冷。
昏暗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将少监陈曦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随着微微闪动,陈曦的影子也随之扭曲。
“圣人的意思,此番以秦逍巡查江南刑案作为掩护,暗中让属下将内库一案的真相弄清楚。”陈曦微弓着身子,这位在其他人面前素来高傲的紫衣监少监,在面前这位老者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老者靠着椅子,行将五月,京都的气候早就转暖,但老者的腿上却盖着薄薄的毯子。
“一百万两现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你如何看这件事?”老者看着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轻声问道。
陈曦沉默了一下,才道:“属下绝不相信鬼神之说。”
“如果不是鬼神,这样一笔庞大的现银,又有谁能一夜之间从内库带走?”老者叹了口气:“江南内库的侍卫都是公主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那位内库侍卫统领,不但是五品高手,而且对公主死心塌地,当然不可能监守自盗,老夫相信内库侍卫是绝无可能卷入这起失踪案,所以如果将失踪案的嫌疑对象放在那些内库侍卫身上,很可能会让调查走入岔道。”
陈曦眉头紧锁,恭敬道:“按照公主所言,江南内库选址本就十分谨慎,进出只有一个出口,而且共有三道关卡,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侍卫严格把手,任何进出的货物和车辆,都会细细检查,莫说如此庞大数目的现银,即使从内库带出一两银子,那也是难如登天,一旦被发现,当场就会被格杀。”看着面前的老者,眼眸里满是疑惑之色:“如果没有内库侍卫放行,那些银子怎会从内库消失?”
老者从桌上拿过一份案卷,打了开来,道:“内库有侍卫一百八十人,虽然都是由那位姜统领管理,但这其中至少有三到五人是公主安排在其中的眼线,用来暗中监视姜啸春,姜啸春即使是公主最为信赖的心腹,公主也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在姜啸春身边安插眼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姜啸春会不会知道?”
“他不傻,岂会不知?”老者淡淡一笑:“但内库重地,公主将江南内库交给他守卫,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信任,派几个钉子盯着他,他心知肚明,也能接受。”
“但姜啸春却未必确定手下一百八十人中,究竟哪几个是公主的眼线?”陈曦思索着:“所以他就算另有图谋,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那几个眼线就在内库之中,内库有任何不同寻常的迹象,都会传书公主,除非所有侍卫都死了。”
老者道:“这次江南内库失窃,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无一人伤亡,所以那些银子根本不可能是明目张胆地从内库被运出去。”
陈曦虽然机敏过人,但如此诡异的案子让他实在感到棘手。
“有一件事情,比内库失窃本身还要严重。”老者目光锋锐,缓缓道:“老夫也不相信是神鬼盗走了那些库银,内库银失窃,只能是人所为。可是一百多万两现银,即使窃贼有办法从内库弄走,那么其中的计划也一定是周密异常,动用的人力和物力也绝不在少数。”凝视着陈曦:“而且那帮人敢对内库银下手,已经是存有了反心。江南有这样一股手脚通天的反贼势力存在,远比内库被企盗要严重的多。”
陈曦也是神色冷厉,轻声道:“江南是帝国的赋税重地,如果真的存有反叛势力,必须将之彻底铲除。”微皱眉头:“但这些年咱们在江南的诸多官员身边都安排了眼线,即使江南世族也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他们并无什么异动。如果说江南果真有一群手足通天之辈,就只能是江南世族了。”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老大人,你觉得江南有人存有谋叛之心?”陈曦小心翼翼问道。
老者叹道:“你莫忘记,当年被灭门的成国公赵氏一族,那可是江南世家的中流砥柱。赵氏一门被灭,你觉得江南七姓当真会忘记?”
江南本有八姓,那是真正的世家豪族,江南八姓不但控制了整个江南的贸易,而且八姓子弟遍及官场,大唐立国,赵氏一族成为开国功臣之一,就是被江南世族抬起,也是江南世族的代表。
圣人诛灭赵氏一族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当年成国公赵氏控制着户部,帝国的钱袋子掌握在赵氏一族的手中,圣人甚至夏侯一族当然不允许帝国的命脉掌握在江南世家手中。
“圣人后来让公主掌管内库,其实就是稳定江南世族人心。”老者缓缓道:“在江南世族的眼中,公主依然是赵氏一族的遗孀,依然和江南世族有着渊源,由公主掌控内库,就等若是江南世族在朝中依然有了靠山。”
陈曦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公主这些年提拔的官员,半数出自江南一带,而江南世族对公主也是竭力支持,内库在江南设有暗铺,以江南世族在当地的人脉和眼线,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如果真要收拾这些暗铺,江南世族有的是手段,但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也是因为内库的主人是公主。
“他们将公主视为靠山,也知道公主掌管内库,那么就更不可能对内库不利。”陈曦抓主要害。
“这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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