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崎在这家小旅馆里,除了不能出去,倒没受什么委屈。除了接受询问,就是吃喝睡觉,时间久了,搁别人早就受不了了。
可这家伙一来心里早有准备,二来他就是个闷声不响,喜欢心里想事的性格。待在这里,没有人打扰,他倒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王曼曼去他家里那天晚上,他和司老大在茶楼里喝茶,期间也没说什么紧要的话题,只是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主要还是探讨如何在城西把地给批下来,如何筹集到建小商品城所需要的资金?
关于这些,高崎当然是知无不言。他盼着司老大去弄小商品城。这家伙不是做生意的料,投入越大,死的越快。
和他争海鲜市场的时候,没了刘小军,他搞了个乱七八糟,最后只能把市场便宜卖给高崎。
可是,海鲜市场的占用资金还是太少,那一个生意赔了,不足以撼动他的老本。这家伙暗地里的黑生意,几乎遍布了整个唐城,包括郊外的乡镇。他每年从这些生意里抽份子,就是一笔巨款。
建小商品城,这个资金就占用大了,到那时候他赔了,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这时候,高崎丝毫没有意识到司老大是在利用他打掩护,准备跑路。
茶喝到一半,司老大说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没了踪影。后来,他等不及,去厕所里看,哪里还有人影?
打司老大的手机关机,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可也没往深里想。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东西太多,谁知道又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了?没准儿让仇家给盯上,弄走了吧?
他结账开车回家,到了自己家门口,刚刚下车,就让警察给包围了。
先是在经察大队待了一晚上,逼问他司老大去了哪里?他哪里知道?但他已经明白了,司老大这是耍了个阴谋。
他已经知道被盯上了,这才故意把高崎给约出来,谈小商品城的事情。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生意根本就没有希望。地没有,资金也不好找。
他明面上那点资产,抵押不出几个钱来,总不能把黑生意用来抵押吧?
高崎随即就想到,司老大知道的消息,恐怕还不止如此。最起码,他知道是高崎举报了他,所以他才会拉上高崎,用来麻痹警方,放松对他的警惕。
试想,谁又可以想到,举报人和被举报人坐在一起亲密无间,被举报人心里会想逃跑的事情?
茶室在商业广场那里,晚上的客流量实在太大,不适合抓捕。警方肯定是想,要和抓高崎一样,待他们喝完茶,再偷偷跟上他们,就像在高崎家门口抓捕高崎一样,抓司老大。
可是,从茶室里出来的,却只有高崎。
高崎知道上了司老大的当,但这时候百口莫辩,说的越多麻烦越多,还不如什么也不说,一口咬定啥也不知道。
第二天,他就被带到了这个小旅馆里,从冬天一直到春天,年都是在这里过的。至于外面怎么样了,在专业人员面前,他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眼看清明节就要到了,他重生回来,已经九年了。反正出不去,就躺在旅馆的床上,慢慢回忆这九年都干了什么吧。哪些做的对,哪些不对?说不定这次完了,自己还能再重生一回,见到活蹦乱跳的陶洁呢。
这天上午,一辆小车驶入了旅馆的后院,许书记在相关人员陪同下,来到了小旅馆。
他已经听了工作组负责人的汇报,这个高崎,很难对付。你说他不配合吧,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某年某月给谁送过一颗大白菜都能交代。可交代的都是没有用的。
需要着他说的,他反而不说。除了没干过就是不知道。他好像知道,他不说的,工作组也没有直接证据。
工作组的人也不白给,就和他耗着,磨他的耐心。让他写自己的历史,怎么从厂里辞职出来的,怎么做生意的,每一个生意都是怎么做起来的?试图从他的自述里,寻找他的破绽。
他还真听话,让写什么就写什么,可最终差点把工作组的人给逼疯。
组长拿着他写的材料给许书记看,气急败坏说:“书记你看看他写的这叫什么玩意儿?这字连三年级小孩写的都比他强,你说谁能看的懂啊?费半天劲,把错别字和他不会写的,画的圈儿给他添上,改过来,可又语句不通,前言不搭后语。总算弄明白了,还是一堆鸡毛蒜皮,全是他和老婆怎么过日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书记拿过那一大摞高崎写的材料来看,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还真不如小学生写的好看,还连涂加改加串行,黑乎乎一片。
许书记就笑了。
这个高崎,就这点文化水儿,能做出这么大个公司来?要不是伍树全夸他,他也亲自跑了好多现场实地调查,他还真不敢相信,这家伙不靠强买强卖能做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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