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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高崎,伍树全还真有不少话可说。
“这小子过去是唐城量具工模量具分厂的维修工。”他说,“他入厂那会儿,我早就退休了。不过这小子在厂里挺有名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是打架出的名。他把厂里最有名气的一个调皮孩子,给揍到医院里面去了,从那出的名。还因为这个,得了个漂亮媳妇儿。”
这个许书记倒是不知道,他就问:“是不是从那会儿开始,他就混社会了?”
“差不多。”伍树全说,“听说他打架挺厉害,反正听我二小子说,厂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都怕他。”
许书记心想,这就对上号了。历来混黑的人,都是先靠打架出名的,司志国这样,高崎也是这样。然后,随着国家搞活经济,这些人就开始想办法捞钱,最终形成了黑恶势力。
“那他最后怎么就变成商人了呢?”许书记就问,“是不是靠搞非法经营,没人敢管呢?”
伍树全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可是他到唐城量具来租房子搞那个海鲜市场我知道。”
许书记就不再插话,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说。
“许书记你也知道,这唐城量具是我老团长一手搞起来的!我又在这里干了一辈子,我热爱这个工厂。眼看着高崎拿着厂房当市场,又在周边建小商品城,这不要把唐城量具给挤垮了吗?他那儿工资高,挣钱,好多工人都辞了职跟着他干。工厂里没了工人,那就离倒闭不远了!”
然后,伍树全就又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里面去了。这人老了,都喜欢回忆往事,伍树全也不例外。
许书记跟过不少那个年代过来的老领导,自然也理解他们的这个习惯。因此,他并没有嫌伍树全啰嗦,而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讲。
就听他继续说:“四五年那会儿,我跟着村里的马车去城里送货,半路碰上遭殃军,硬生生从马车上把我拖下来,给我头上扣个青天白日钢盔,就把我拖战场上去了。
我这种新兵,整天得受那些老兵油子欺负,给他们铺被子洗衣服,稍不满意就拳打脚踢。他们那边当官的,就更不拿士兵当人看,官大一级压死人,动不动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受老罪了。
四六年打四平,那帮王八蛋拿我们当炮灰,督战队在后面跟着,谁后退就打死谁,逼着我们冲锋。
我被炮弹震晕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被老团长他们那个团俘虏了。他们看我太小,不收我,给我两块大洋,让我回家。
我知道,现在待着的这个地方,已经离老家很远很远了。到处炮火连天,我怕回家路上再让他们抓回去,不敢回家。再说我也看出来,解放军当官的和遭殃军不一样,不欺负士兵,待人和气。
我就赖着不走。负责遣散俘虏的教导员拿我没办法,就把我带老团长哪儿去了。老团长看看我说,行,留下吧,给我当通讯员。
就这么着,我加入了四五八团,成了老团长的通讯员兼警卫员。”
大家就随着他的回忆,思绪渐渐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啊,我知道了啥叫官兵平等,啥叫人民的队伍。大字不识一个的我,跟着老团长,慢慢学会了识字,能看得懂报纸上的文章,还能自己给家里写信了。
再后来,家里分了地,村里还照顾军人家属,分好地。
跟着老团长,我懂了好多的革命道理。我当兵打仗,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为全天下和我一样受苦的老百姓。只有打跑遭殃军,推翻压在老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咱们老百姓才能翻身过上好日子!
所以,在遭殃军里当兵,我想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在咱自己队伍里打仗,我想的是拼命打,早一天赶跑那些反动派,就早一天过上好日子。”
……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的旗帜高高飘扬。
……
伍树全的思绪,完全融入了那血与火交织起来的战场,不由就哼唱起了那首著名的进行曲,把许书记和曹秘书长也唱了个热血沸腾。
“我们一路打进关内,打到南疆,我也由一个小通讯兵成长成了革命干部。
五八年春天,老团长找到我,让我专业。我想不通,部队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那时候,老团长已经是师长了,可我还是习惯叫他老团长。
他跟我说,现在,江山咱们打下来了。打下来以后咱们怎么办?得建设她呀!咱们得把她建设的更美好,更富强,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才能过的更好。建设国家也是为人民服务,和保卫国家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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