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桥路三号,并不是民宅住处,这是一家烧饼铺子。
八里桥的猪油渣烧饼在这一带都是颇有名气的,东家是早年从山东来沪上讨生活的,这家烧饼铺子有十来年的年头了。
尽管已经是晚上,生意依然不错。
程千帆买了两张烧饼,其中一张自己边走边吃,另外一张用油纸包裹着。
他沿着八里桥路行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又转入一个巷子,继续前行,穿街走巷,步行约莫二十分钟后,在一处宅子门口停下。
他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手中拎着手电筒,在一处角落发现了几十枚烟蒂,程千帆眉头紧锁。
他从兜里摸出此前吃完烧饼剩下的油纸,将这些烟蒂捡起、包起来。
做完这一切,复又走回到门前。
铁门上有一块木板,在月色下,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积德行善。
他嗅了嗅,是新油漆的味道。
程千帆敲门。
里面传来声音,“找谁?”
“罗太太叫我来给表少爷补习法文。”
门开了,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快点进来。”
程千帆一闪身遍跨了进来,身后的铁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直走。”老头没有跟着走,而是守在了门后。
院子不大不小。
程千帆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二十来米,晚上看不真切院子里的景色,不过,他闻到了花香。
堂屋的门已经打开。
程千帆信步而入,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的姐姐。
“姐。”程千帆露出笑容,甜甜的喊道。
“累了吧,喝点水。”程敏拿起茶杯递给弟弟。
“姐,八里桥的烧饼,你喜欢吃的。”程千帆同时将油纸包好的烧饼递过去。
一个接过茶水杯,一个接过烧饼,姐弟俩相视一笑。
……
“这个地方不安全。”程千帆说道,他小口咬着烧饼,姐姐偏要分一半与他。
程敏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她的党龄以及参加革命工作的时间都比程千帆要长,但是,程敏知道术业专攻的道理,论起潜伏工作的经验,弟弟比他要强得多。
“院子里的花香。”程千帆说道,“我沿途走来,只有这一处有花香,这会提供非常明确的指向性。”
“铁门上的木牌,原来应该是此地的门牌号吧。”
“现在换成了‘积德行善’四个字,有新油漆的味道,拿掉门牌号,是欲盖弥彰。”
随后,他摸出自己用油纸包裹的烟蒂,“我在墙角发现的,垃圾一定要处理干净,这么多烟蒂,等于是直接告诉有心人,此地曾经在某个时刻有大批人聚集开会。”
程千帆每说一句,程敏严重的凝重之色就重了一分。
这处宅子是组织上租的,程敏也是今天下午才来到此地。
她隐约知道,沪上市委此前刚刚召开了一次会议。
如此可以推断,这个宅子初始便是租来开会用的。
因为租期是短租半个月,还有几天才到期,所以,需要找一个隐蔽的所在作为接头点的程敏,便被组织上允许使用此宅子。
程敏对此地还是比较满意的,地点比较偏僻,宅子有前后两个门,还有一个侧门,方面撤离。
却是没想到,弟弟只是‘初来乍到’,就指出了这处宅子的数条安全隐患。
特别是看着油纸包裹的那些烟蒂,程敏更是胆战心惊。
此时此刻,姐姐的内心是既骄傲又心疼。
骄傲的是,弟弟非常出色,弟弟是一位非常非常出色的红色特工!
心疼的是,弟弟的这种谨慎已经融入到骨子里,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弟弟的工作环境是多么的残酷,走错一步,一个细节不对,便是万丈深渊!
……
虹口区。
影佐祯昭面色悲伤,看着身上中了七枪,脑袋更是已经被打烂了的侄子。
国民政府上海特别市虹口区警察局副局长华明贤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陪着这位日人驻沪上总领事馆武官,内心里却是暗爽不已。
得知死者是影佐祯昭的侄子的时候,华明贤险些乐出声来。
虽然警察局有维护地方治安之职责,不过,这件案子一看就知道是国府特工所为,他华明贤肩上的压力不大,即便是因为此案被问责,上面也知道他华明贤的难处,自有补偿。
此外,虹口区日人数量颇巨,日本人在虹口区的势力和能量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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