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念想才能活下去。
看来这次大明和叶赫部的联盟不怎么靠谱,或者说从来就没靠谱过。
刘招孙上前一步,高大魁梧的身材显得咄咄逼人,布扬古身边一个戈士哈拔刀就要来拦,被刘招孙一脚踹翻。
“咱们两边底下人脾气都不好,我义父刚刚战死,我贱命一条,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如果不杀我,就按这位贝勒主意,盟约!”
金台吉哈哈大笑,走到刘招孙身前,撞了下他肩膀,算是表达了善意。
布扬古恨恨不语,无奈之下,极不情愿撞了下刘招孙。
天色渐暗,明军与叶赫部大营都燃起了篝火。
残存的明军按照戚家军操典,在残破不堪的沙尖子大营继续扎营。
叶赫部几千人马在明军东北三里外扎营,他们营地要简单很多,将牛车马车堆在外面,马兵躺在战马旁睡觉。
刘招孙率家丁夜巡,金应河在营地周围安排了暗哨,朝鲜弓手视力极佳,提防夜袭极为得力。
两边相互戒备,一直到三月初八日天明。
次日清晨,明军与叶赫部列阵对立,两军正中,立起一个金黄色的大伞盖。在上万人注视下,刘招孙带着康应乾,与金台吉、布扬古四人,同时从各自军阵出发,走入伞盖之下。
在明军、叶赫部上万人紧张对峙下,四位大佬又经过激烈而友好的协商,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最终敲定划分首级方案:
一千三百颗真夷首级,明军拿走一千,剩余的三百给叶赫;
真夷俘虏归明军;
包衣俘虏给叶赫;
一匹受伤的白马被杀死,刘招孙亲手将马头斩下,叶赫贝勒折断四根箭杆,插在地上。
四人用瓷碗盛满马血,跪在断箭前,将马血一饮而尽,算是歃血为盟。
盟约完毕,刘招孙信步走回大阵,康应乾心情激动,忍不住道:
“刘把总,此战之后,你当升任千总,甚至是游击!前途不可限量!”
刘招孙望向康应乾,淡淡道:
“多谢监军大人提携,兵都死光了,便是真如你吉言,当了游击,手下也没兵了,”
康应乾摇摇头,微微笑道:
“这是哪里话?咱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兵,你若不想待在辽东,我找陈大人活动,咱们回南昌,有了兵额,还愁没兵啊!”
刘招孙有些惊讶的望向眼前这位监军大人,听他刚才的意思,是要屈尊跟自己一起了。
康应乾好歹也是堂堂朝廷命官,虽是五品散阶,外放出去,至少也是知府级别的诸侯。
不知是他脑子抽了还是被建奴吓傻了,竟要和自己这个没名没分的把总混。
康应乾见刘招孙这副表情,连忙解释道:
“刘把总,这几日本官看你用兵做事,皆非常人,四路大军,三路皆败,只有咱们全身而退,哦,只有东路军击退建奴。别人不知道,本官一路看来,都是你的功劳,眼下这上万士卒,皆以你马首是瞻,靠的也不只是兵饷,是你有将才!实不相瞒,本官原想留在辽镇,混个巡抚,现在看来,哈哈,辽东不是久留之地,将来回江西,你我也好互为奥援。”
“哦哦,好,”
刘招孙没心思听这文官絮絮叨叨,讲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心里想的是怎么快点带士兵们回辽东,鞑靼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刘招孙对叶赫部也不抱什么幻想。
当天中午,康应乾向叶赫部借五百石粮草,康应乾信誓旦旦的表示,约定返回沈阳后便还给海西。
嘴上歃血还没擦干净,叶赫部就说自己粮草也不够用。
刘招孙知道,叶赫的粮草是他义父生前找朝廷要的,现在义父不在,这群孙子都成了白眼狼。
刘招孙和两位监军商量一番,决定用银子买。
好容易凑够一千两银子,叶赫人拿了银子,丢下几十袋粮草,押着包衣俘虏,满载而归。
刘招孙脸上神色变动,双拳攥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地不能久待,带上首级和俘虏,赶紧回沈阳!”
刘招孙望着眼前惨烈的战场,望着士兵们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大声道:
“走啊,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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