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彬看着李游书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把他视作间接害死表哥的仇人还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矛盾而无奈地皱起眉头看着他,最终还是揉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叹息:
“李游书,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游书没有理解文彬这句话中的意思,以为他单纯地询问他的来处,便笑着解开辫子捋顺头发:“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是东原省庆仪市人,承蒙拳馆的代课老师。”
文彬闻言一笑:“我是想问……罢了,你对我手下留情,我就当你是半个朋友了,剩下那一半是因为你间接害死了我表哥。”
“行啊,怎样都行。事是我做的,我也问心无愧,你要是有一天想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不过你肯当我是半个朋友,那我你这什么天煞孤星我就一定帮你打下来,我帮定了!”
真是个磊落的人。文彬看着李游书严肃认真的神情,心里暗暗地称赞着,慢慢地站起身来拍打身上的灰土,开口说道:
“你这种人,跟着那位欧阳先生实在是屈才了。钟城不过是一汪浅水,留不住你这蛟龙的。”
“哈哈,实话跟你讲,我根本就不是钟城人,我是因为练了不知道什么邪功,被我爸给打出家门,流落到钟城来的。”
“邪功?”
“哎呀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师父老人家,认不认识一个叫韩授的人。”
“韩授……”文彬重复了一遍韩授的名字,轻轻摇了摇头,“我对这名字倒是没有印象,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于是二人就月下交换了联系方式,李游书又对文彬说:“你表哥和朋友的遗体,我尽量劝欧阳送还。”
文彬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烦劳欧阳先生把表哥、崔哥和甘先生的遗体送回美国吧,那边……会有人打点好的。”
随后,文彬转身看向这遍地血迹的是非之地,冲这片修罗场深深作揖,轻叹一声:
“气作清风肉化泥,无牵无挂最干净。”
说罢,他运起身法,“嗖”地一声腾空而起,轻盈之态如若云中真仙,在李游书的目送之下飘然而去。冲文彬离去的身影挥了下手,李游书此时终于才算尘埃落定,心里感到畅快无比。
“哼哼,狙击枪都打不死小爷,我可真是太厉害了。”四下无人,李游书自吹自擂洋洋得意地迈开步子准备往回赶,刚一运气,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从自己丹田之中散发出来,吓得他连忙收束呼吸法,不敢乱来。
“怎么回事!”自十五岁将“万物盗”和“自食”融合为“自在取”之后,李游书已经三年没有再因为这呼吸法而遭遇过不适,这突如其来的异样令他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吐血斗升的恐惧。
还没等李游书有所准备,一股煎烤般的炽痛便瞬间自丹田中向外扩散,热浪席卷李游书的五脏六腑并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令其整个身体的感受仿佛是初遇宇宙爆炸的混沌一般。
痛苦只是一刹那的体验,很快,那阵难以忍受的炽热便随着李游书稳固心神而慢慢退了下去,化作了游走于全身的暖融融的感觉。
贼老天,我李游书能从你手里捡回一次命,就必然能再捡一回!
李游书心里暗暗骂着,开始以“自在取”内视丹田经络——
并没有什么异样,体内各器官和行气的路线不仅没有遭受损坏,反而呈现出了比以前更加强韧坚固的样态来。
“难不成中了那一枪因祸得福,反而让我功夫更近一层了?”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李游书走到被烧成一片焦黑的欧阳思的车前,依旧摆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形意拳炮捶架势。
“走!”
伴随一声炸雷般的轰鸣,李游书拳劲在车壳上爆开,真如城头炮响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轰然而去,本已经火焰熄灭的轿车被李游书一拳打得腾空飞起,燃着熊熊烈焰向街对面一路滚过去,最后乒铃乓啷地散成了满地的零碎部件,一通吵嚷过后方才重新回到夏夜的沉寂。
被自己出拳的动静吓了一跳,李游书严重怀疑这拳头不是自己的,因为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最清楚。
“这……!”虽然势如炮发、声若震雷,但李游书先前的炮捶从来没有打出过这么骇人的动静,也没有达成过这等熊熊燃烧的劲爆效果。
看着自己还烟气腾腾的拳头,李游书的眉头紧紧凝成了一股——
刚刚助力这招炮捶的,并非“自在取”。
而是文彬的呼吸法“毕方鸣”。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