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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就像你们黛峦城,最初有那片远山得名。还有你,是那神奇的鸟儿。再者,你师父,生于海长于山,就有了这个名字。”
“那他怎么不叫海山?”
你问他师父去。
——这么回答好像不合适,极月君想了想,这样说:
“对他来说,他成长的意义比他的源更重要吧。”
“那极月君又是什么?十二月?”
“这倒没错,我确实是腊月死的。不过你猜猜,为何玄祟镇是这个名字?”
“不知。”她倒答的很干脆。
极月君换了边手,继续撑着脸。
“这玄祟镇啊,过去生长的米,都是黑的。不论是土生土长,还是外乡带来的白米白麦,只要在这片地上结穗,都变成黑漆漆的了。不过,好像吃了对人也没什么害处就是。现在已经不会那样了。”
“所以,是麦穗的穗?”
“没那么简单。原先人们不住在那里,都是从别的地方搬去的。那时候,这一带逢年过节总有妖魔作恶,人们唤他‘祟’。此妖面向可怖,妖力极强,谁都拿他没办法。再后来,一位叫做第七薄暮的阴阳师镇压了它,封印在井里——当然,它比这后院那口的妖怪厉害多了。薄暮让人们在上面建了神社,建议人们建立村落,用阳气镇住它。开始人们都不敢,但此后风调雨顺,人们觉得他的话是该信的,就慢慢聚拢到那附近了。”
“然后就有了玄祟镇?”
“是了。那镇子发展很快,从祟被封印到现在,不过百余年。”
“那阴阳师呢?”
“早就投胎啦,不过他的后人一直守着神社。但三十年前,那妖怪冲破了封印,虽被镇压下来,但神社的神官与巫女们死伤惨重,尸体也辨不出来。传闻说,最后人们看到站在那神社废墟之上的,便是百骸主了。”
“哇……”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极月君就离开了。慕琬倒不是没动过让极月君替他们寻人的念头,但他那人,若有求于他,让她心里实在过不去,何况他不一定答应。山海是觉得这件事过错在自己,也不便麻烦别人。
他已经与梁丘姑娘谈妥了,今晚就启程。她其实建议他再歇一天,但正事儿没着落,他自己也睡不踏实。他说自己先去,明天一早她们就骑着马去客栈等他。他与那百骸主谈拢,自会去寻她们。
早上,他是迎着天边那抹鱼肚白去的,谁曾想同一天,他又要奔着那片晕染开的墨色而去了。等他到了玄祟镇边的乱葬岗,天上已是浩瀚星空。
这乱葬岗的规模着实不小,放眼望去,也的确对得起它的名字。没有什么墓碑,即使有,也是廉价的、纪念性的石块,上面刻着浅浅的字,难以辨认。
到处都是森森白骨,除了人,还有些形状怪异的尸骨,完整的却在少数。或许是埋得太浅,都被附近的动物刨出来了。他刚来的时候,就有几只恶狗咄咄逼人地靠近他,目露凶光。
这些吃过人肉的小怪物都凶残得很,但再怎么说都会怕火。凛道长只是点燃一张符咒,那耀眼的红色光芒就吓退了它们。这儿只有磷火,一团团幽蓝荧绿的火光无规则地烧着,很快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燃起,像有生命似的什么。
找棺材实在太难,这些尸骨都是随意丢弃的居多,没人置办。难不成要掘地三尺?这太不厚道,损阴德。他跨过重重碎骨,终于看到了一个摆放在外面的棺木。他道着歉,掀开棺材盖,做好看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的准备——想想看,还要躺一晚上,真要命!
不过,他掀开盖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心里不由得猜想,这棺材是不是百骸主亲自放下的。因为它虽然陈旧,却还算干净。尘土是有的,但至少没有可怕的异味,无非是躺进去的时候,心里膈应点。
凛山海当真躺进棺材里。
底板很结实,但也很硬。他虽然不是没有褥子就睡不着的类型,但这气氛,还有发生的烦心事,实在让他没法那么轻松地睡过去。他起尸似的三番五次坐起来,寻思着要不要把棺材盖盖上。盖上吧,怕闷,不盖,总觉得不踏实。
想来想去,他把棺材板拉上来,留了条细细的缝。从这条缝里,刚好能看到满天星辰。
远处是小妖怪们的怪叫声,时不时传来可怖的狼嗷。但他昨天夜里就没怎么好好睡,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实在是太困了。他只觉得眼皮慢慢变沉,困意涌上来。他以前总说阿鸾心大,现在想想,自己能在这种地方犯困,也是厉害得够呛。
想着想着,他真的睡着了。
“孩子这么大了。”
“是啊,都这样大了。”
梦里,他隐约听到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声音。一男一女,一唱一和。
但他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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