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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来的是医院护工,推着个小车有不少在医院购买的生活用品,还有他们的私人物品。
姜年去付了钱,说了谢谢把东西拿进来,也没说什么就主动去陪床那边开始更换床单什么的,她回云家的次数逐渐增多很少问什么,但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比如,易平娴的腰,脊椎,腿都不好,身体很差一到寒冬就俱冷,床要特别软还要特别暖,睡前要泡脚是世欢帮忙配的中药,平日吃的药要随时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云暮姿问。
姜年在铺床,动作有些生疏但不妨碍,“姥爷做手术的时候,贺庄大哥回的云家,东西都是高奶奶帮着收拾。”
高阿姨是跟着易平娴的佣人,云暮姿他们这一辈都得叫一声阿姨,更遑论姜年这一辈。
云暮姿看了会儿,也没帮忙的意思,眼神很欣慰,只在她头发滑落时帮忙捋一下,“咱们年年现在可真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你跟贺御结婚,我还想着会不会结婚太早了,现在看来你跟贺御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易平娴看着,偷摸在抹眼泪。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可云暮姿很早就离开关外去寻姜年母亲,又因为对谢之枕的感情,特立独行在母亲身边时间很少。
另一个柳家抛弃,云家收养的女儿孝顺是真,但也因为成家立业有自己孩子,逐渐回来相伴的时间减少。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身边,易平娴了解,好不容易找回外孙女,因为亲情不够两人相处总显得生疏客气,现在云老倒下大房各怀鬼胎,自己俩儿子一个牵扯到事件里,另一个不善表达,突然被外孙女这么一暖心里就酸得不行。
“云姥姥,您看看您多有福气啊,姜年妹妹这么孝顺。”江见月过来打叉,也想让老人心里好受点。
“是啊是啊,我是真的有福气。”易平娴笑着,收回目光,“祖清的病麻烦你了,小江。”
“都是什么关系,云姥姥您太客套了,都说了把我当自家人使唤就成。”
这边收拾好,姜年跟云暮姿去了隔壁,帮江见月准备睡觉的地方。这栋楼是住院部,环境设施本就一流,云老如今这状况江见月肯定是走不了的,姜年就多租用了几间病房。
“你刚刚让我盯着家里厨子是什么意思。”只有两人的时候云暮姿才问。
“具体的我还没问,只是七哥让我转告您跟二舅,姥爷的病突发得不太正常,住院这些日子从家里送来的吃食要多注意。”
云暮姿心里头咯噔一下,“你是说有人故意害你姥爷?”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让姥姥担心。”
“谁查出来的,江医生还是贺御?”云若海不知几时来的,忽然出声吓得两人都一哆嗦。
“你走路没声啊,又不是猫。”云暮姿捂着心脏颇为埋怨,“你小声点行不行,是想把妈吵到让她更担心是不是。”
这间病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姜年才站直,揭了口罩,被捂得太久呼吸都有点不顺。
“事情还没查清,我们都多个心眼。”
话题到这儿就没说了,再去收拾了自己住的病房,回到这边时武直已经买了宵夜回来,折腾到现在谁都没吃上晚餐,早已饥肠辘辘。
姜年照顾着易平娴,多少吃了一碗的素菜粥,她自己也喝了一碗粥,云暮姿跟云若海也是正常食量,吃得最多的就是江见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时候喝点素粥特别有胃口。
“嗳,贺御呢。”
“七哥在找云乔说事。”
“那也要顾着吃饭,你给他送些过去吧。”
“好。”
最后云乔的归置权还是属于云家,贺佩玖还有些事情想了解就把她留在医院这边,找冯主任借用了一个空置的办公室。
“棠棠姐,你怎么在门口,这么冷。”姜年加快脚步,走近了拿出几个暖宝宝,“穿这么少怎么在外面坐着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
也没经过允许,就自发主动的替柳棠贴上。
“年年——”
“别瞎想,事情没查清楚什么都不用说,就算查清楚也跟你没关系。”姜年抬眼,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又亮又温暖。
“这都什么年代,谁还能搞连坐那一套?”
柳棠堵在心里那口紧张就松了,“你来找七爷?”
“嗯,姥姥让我送些吃的过来,外面去买的蔬菜粥,你晚上也没吃东西也吃点吧,还是暖得就当暖暖身子。”
“好。”
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到没见什么恐怖的刑讯手段,可面对贺佩玖跟燕薄询同时审问要说不会怂的应该没有吧。
“买的粥,也不知合不合四爷胃口。”
武直跟贺庄帮忙在弄食盒,姜年拿了一份,夹了些菜端给云乔。
“不是怀孕了,也别饿着孩子。”
云乔看着她,反正她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你不过是想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在这两日还少吗?”姜年直言不讳,“我对你没什么企图,你是要说出真相还是乱攀咬人那是你的事儿,我不过是给我先生送吃的过来见了你顺便给你一份。”
“东西你爱吃不吃没人会惯着你。”
食盒放在一旁姜年就走开,没有冷言冷语,也没疾言厉色,在寻常不过的口吻,她不是圣母可没那么闲心去普照众人。
贺佩玖挪了下位置让她挨着坐,“吃了?”
“嗯,跟姥姥他们一起吃的。”看他把外套抖脱了,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有点凉冷不冷。”
“有暖气,还好。”
“我给你贴两个暖宝宝吧。”说着就拿出来,跟卖货的似的,在他背心,手臂,脚上都贴了,好像对这东西上瘾的还跟燕薄询安利,“四爷,别在意形象这东西时真暖和,反正贴在衣服里,除了棠棠姐别人看不见。”
盛情实在难却,燕薄询被迫被安利成功。
“谢谢弟妹。”
“不用谢,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
等大家吃完东西,姜年就带着柳棠一起回了病房,形单影只的在外面还那么冷,燕薄询心里也不安生,而且他相信,以云家的气量来讲,事情没水落石出前不会为难柳棠。
办公室里还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在这么晚,这么冷的时候闻到鼻息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和温馨。
姜年给云乔的那份食盒没动,已经冷到凝在一起,孤身一人坐在旁边宛如全世界都欠她几千万的厌世模样。
“这家粥味道不错。”燕薄询起了个话头,闲的不能在闲。
“嗯,还可以。”贺佩玖附和。
“那份粥店是少夫人找的,特意打电话去嘱咐要怎么做,把七爷的喜好都有交代。”去买宵夜的武直插了句,很明显就是在燕家面前炫耀,他们家七爷娶了个超级无敌贤惠持家的少夫人呗。
贺佩玖嘴角含笑,一脸炫耀骄傲,嘴巴却在说,“低调点。”
燕薄询一瞥:真特么能装。
云乔在那边坐着,被迫听炫耀和吃狗粮,她真的想提醒句:你俩究竟来干嘛的?
“时间不早,言归正传。”熬一熬夜倒没什么,可柳棠还等着,看得出来这一天她也很累。
‘砰——’
打火机的脆响引燃一簇火焰,摇曳的光晕拉扯着后面那张贺佩玖的神子的容颜。
他深吸一口,很没礼貌的把烟喷向云乔。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留情面——”
‘啪——’
姜年给她的那个食盒,满满的一碗被他一脚踢翻,朦胧雾色中眼眸挑着。
“我的太太,何须跟你虚情假意,你从头到脚哪点配得上?”姜年送食盒时他没阻止,不想驳了小姑娘颜面,只是某人不识抬举,让他看着不太爽。
一侧的燕薄询也挑了下眉。
在这个办公室也有一阵时间,教养在那儿摆着,贺佩玖跟燕薄询都极有教养,未疾言厉色,未刑讯逼供,像两个听和蔼的‘长辈’分析利弊。
现在为了一个食盒贺佩玖就忽然发难?
云乔咬紧牙关,垂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头,呼吸很急就是隐忍着怒意。
“有必要——”
她憋在心中未敢问的问题,贺佩玖洞若观火直接回答了。
他那双眼,锋利逼人。
“我不喜欢看我太太一番好意喂了狗,狗还在摆谱摆架子。云乔,倘若你脑仁能发育到核桃那么大就应该清楚当下局势为何。”
“我有护着你的理由不假,同样也有任你自生自灭的理由。云家护你不是因为你姓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就是遭逢意外云家也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我出面保你很简单,你嘴里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同样的道理,你能知道的消息秘辛我一样可以查到,顶多慢一些罢了。”
“如果你落在柳家人手里……”
“那又怎么样!”终究是个女孩子,受不了这种贬低,“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想过后果是什么!贺七爷,现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是你想要知道我嘴里的秘密,而不是我在求你!”
“说得好!”
冷瑟的目光在云乔脸上巡睃一圈,贺佩玖掐着烟起身。
“薄询,这个人云家不要了,要怎么处置随便你。”撂下这话,他就带着人从办公室出来。
‘嘭——’
巨大的摔门声惹得云乔一个冷颤,屋里的灯光是白炽灯,光亮充斥整个房间,而灯光下的云乔脸色在一点点泛白。
“云乔……”燕薄询盯着她在笑,眼神透着点柔光,却不晓得为什么落在身上,一寸寸的好像利刃把她一点点的凌迟着。
“你的选择很好,贺御的性子太狠辣暴戾,你一个女孩子落在他手里讨不到半点好处,我与他从小便认识,相信我没人能在他手里讨价还价。”
“但我不一样,不玩儿那些弯弯绕绕,就喜欢单刀直入一步到位。”
说话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刺骨的寒风。
云乔回头时,办公室的窗外已经打开,燕善已经逼过来,好像预见到什么她刚打算叫,一双宽厚发寒的手就捂着她的嘴。
她坐的椅子倒地,呜咽,扑腾,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做主。
等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掉在窗户外,五层楼高的距离,下方的景色成了缩小版在视网膜上漂浮晃荡。
“救,救我,救我!”
“嘘——”
燕薄询靠在窗边,探头往下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朔风吹着他的脸,将他眼中一抹柔光浇灭,阴戾凶猛的灌进去像那房檐上的积雪,结成了锋利的冰锥。
“下方积雪很厚,摔下去死不了。”
不仅眼神如此狠辣阴戾,连声音都如这朔风。
“燕,燕薄询。”她的声音在抖,被夜风吹得破碎,“你不想知道那个秘密了吗,你不想知道柳棠的父亲有多丧心病狂,是怎么害死我养母和未出世的孩子吗!”
“不想。”
“那,那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柳棠的父亲要加害我养母吗!为什么身为孬种的柳池要在这件事上据理力争……”
燕薄询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跟我没关系。”
云乔的身子又往下坠了几分,她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双手死死的抱着燕善的手。
“除了我养母,柳棠父亲还背着人命,还背着一条无辜的人命!”
“你很不错云乔。”燕薄询俯身,看动作好像要拉她上来,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掰她的手指,“能够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死了才能更好的保密。”
“我对你逼供发生争执,拉扯之间你不幸从窗户跌倒,当-场-身-亡!”
“燕薄询你是个魔鬼!”
“嘘,麻烦死的也安静一些。”
云乔的手指一根根的被燕薄询掰开,寒夜之中她已经丧失力气,这是她最后保命的一点手段却逐渐毁在燕薄询手中。
好像挂在树上的一片树叶,即将被卷落。
千钧一发之时——
“薄询,在做什么?”贺佩玖去而复返,立在门口。
“没什么,吹吹风而已,你怎么回来了?”他偏身跟贺佩玖说话,另一只手捂着云乔的嘴。
“手机拿掉了,回来取。”
贺佩玖在沙发边,目光往窗户看了眼,“云乔呢?”
“不知道,可能在哪儿冷静冷静吧。”
挂在窗外的云乔找到了生机,也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眼下能救她的只有贺佩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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