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珪也知道卢雄乃是王禀身边的死士,而王禀已有赴死之心,这时候真要将卢雄惹恼了,说不定真会不顾一及拔刀与他一战,而他都未必能指挥得动下面的武卒过来助战。
邓珪退后一步拱拱手说道:“我也是关切王相公安危,请卢爷谅解。”
“出去!”卢雄毫不客气挥刀指向院门外,请邓珪离开。
邓珪原本就不敢见王禀,确认刺客不在王禀院中,也不敢对卢雄还以颜色,灰溜溜跑开去别处搜捕刺客——郭曹龄遇刺出声就惊动驿馆里的驿卒,驿卒没敢上前,却也及时示警,刺客这时候大概率还在军寨里。
军寨里除了助守的乡兵外,就没有多少武卒,邓珪急于封锁军寨搜捕刺客,也没有说留下一两人将踹塌的院门扶正。
卢雄走过去将院门扶起见,但门轴已断,只能等明天找人来修。
“你觉得会是谁?”王禀待卢雄走回来,才张口问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伤身手不弱的这三人,要么是数人同时潜伏进来动手,要么身手已远在我之上了,”卢雄没看到郭曹龄的跟随闯进来,猜想他们也应该非死即伤,知道王禀怀疑有可能是徐怀出手了,但他觉得不像,说道,“徐怀暂时还做不到这一步。”
“卢爷,你这是小瞧我了啊!”
侧边厢房的门倏然打开,徐怀坐在房门后的地上,脸朝这边笑着说道。
王萱吓得差点魂都飞出去,捂住胸口好一会儿,借着暗弱灯光才看清被卢雄走过去从地上抱起的徐怀,左臂无力垂下来,浑身都是血迹,赶忙与祖父王禀也走过去,帮忙将看似受伤不轻的徐怀托起。
“翟娘子盯住门口,有人闯进来就放声叫!”卢雄吩咐乳娘守在院门口,他将徐怀抱到王萱的床榻上,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受伤却是不重,左臂、左肩实打实挨了两下,腋下被划破两刀,却是为速杀郭曹龄,左手肘锤与右刀横斩连着用,扯伤后椎筋骨,之后又连杀两人,可以要在这里躲上一天,才能稍稍缓过劲来!”徐怀虚弱的说道。
“你为何不找我一起出手?”卢雄怨道。
他知道郭曹龄身手有多强横,手下两名随扈也绝对不弱,徐怀今日行刺郭曹龄,但凡有一丁点的不顺利,就必然会落一个被围杀身死的惨烈结局。
“邓珪甘愿受人摆布只求从淮源脱身,我怎么不防备他派人盯着卢爷你?”徐怀笑道,“再说,王相会许你陪我去刺杀朝廷命官?我现在只求王相不要去找邓珪告发我就好。”
“徐小哥此话,真是叫王禀汗颜。”王禀惭愧说道。
“王相也莫在意,我只是说笑而已,”徐怀笑道,“我出手刺杀郭曹龄,也并非全为王相,更多是气郑恢那厮欺我桐柏山没有英雄好汉。郑恢这厮以为桐柏山里人人都能被他拿捏的,我今天偏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再一个,我猜想王相或许会想着将萱小姐托付给我,但我等粗莽武夫,实在叫萱小姐瞧不起,恐怕是难以照顾周全,还得请王相您自己照顾好萱小姐。”
“我怎么瞧你不起……”王萱小声辩解道。
“你受过伤,翻墙进来,可有留下什么痕迹叫人看见?”卢雄想到徐怀受伤翻进院子,可能没法将痕迹都掩去。
“邓珪刚才没有借一股子怒气闯进来大肆搜查,这时气已泄,便是看到痕迹,也不敢再进来了,”徐怀笑道,“郭曹龄死了,他惊慌失措,是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幕后之人的怒火,但他就敢承担逼死王相的罪名了?邓珪说到底就是一个胆小鬼、可怜蛋,我们无需怕他!”
王萱美眸瞪得溜圆的看着徐怀,谁敢想象他刚刚刺杀三人,谁敢想象他才十六七岁,竟如此浑无事般的谈笑风生,甚至视凶神恶煞一般的邓珪如无物?
卢雄想想也是,邓珪这时候倘若再闯进来,他宁可血溅当场也不会睁眼看着徐怀被捉走。而邓珪要能考虑到这样的后果,即便这时候转念确定刺客就藏在这院子里,他又敢做什么?
他将刺客交出去,对蔡铤及郑恢这些人是有交待了,但逼死王禀的罪责,朝野上下谁会放过他?甚至蔡铤反而会更乐意将他挫骨扬灰,最好定个诛灭全族的大罪,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要能将痕迹都抹除掉,不叫邓珪察觉,那是更好。
卢雄确认徐怀受伤不重,便拿刀走出去。
院子里有三名武卒盯住,但卢雄刚才差点对邓珪拔刀相向,他们也都有看到,当然不敢上前阻挡,甚至都不敢跟着,只是安排一人赶去禀告邓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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