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扣得严严实实,单手抄袋,低头看表,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赶着去处理。
快到下班时间,温璇叫住他:“井先生。”
她没像其他同事那样,称呼他为“小井总”。
井迟距离电梯间仅有三四米远,闻声,停下脚步,侧过身去看她,表情称得上匮乏,连个字都不愿说,只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
温璇弯一弯唇,笑着跟他道谢,说自己升职要没他那一关肯定不行。
井迟错愕极了,想不通她升职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是以非常冷淡地打断她的致谢词。温璇愣一愣,只得从头说起。
井迟难得与人废话许多:“你既为罗曼世嘉的设计师,应当知晓比稿的制度,我选的是设计稿,并不是人。退一步讲,最终拍板的人是我二姐,温小姐是否谢错人了。”
话语里挟着几许寒霜,配上他那张清隽又冷峻的脸,直叫温璇哑口无言,甚而有几分脸热。
她识趣地换个话题:“晚上的部门聚餐,井先生去吗?”
“不去。”
“那……”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井迟再一次抬腕看表,焦灼都写在脸上,再耽误下去,他可能真顾不上教养和礼数,直接拂袖走人。
然而,温璇实在难以劝服自己错过这不多得的机会。
“等等。”
她急切地请他再稍等一下,她转身跑回自己的工位,拿上东西再折回来。
温璇该庆幸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要不然一定跑不了这么快。她身上着一条黑底点缀红玫瑰花的连衣裙,裙摆在空中荡出涟漪,片刻到井迟面前,又一次郑重地说了声“谢谢”。而后,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我亲手做的,希望不要嫌弃。”
不在乎他什么态度,东西给出去了,她就跑远了。
这句谢谢,他大概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她记得就好了,哪怕过去五年之久。
——
井迟上学时期不少女孩儿往他课桌里塞东西,当面塞的屈指可数,主要是因为他一贯冷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浓厚。
成年以后,岿然不动的神色让他修炼得炉火纯青,是以打直球的女人少之又少,不怪他方才一愣之下没能拒绝成功。
现下人已经走远了,他总不可能追上去把东西还回去,叫人围观像什么样。
井迟低头看一眼手里的塑料盒,里面整齐码着十来块圆圆的蔓越莓曲奇,浓郁的香味散出来,与西点店玻璃橱柜里售卖的几乎无差。
乘电梯到楼下,前来接他的司机在大厦门口等候多时,井迟就顺手将曲奇饼给了他。
司机连声道谢,问他怎么不自己吃。
井迟没多说,只说自己不喜欢甜食。
司机启动车子,送他去一家老字号的私家菜馆,听说这里精通八大菜系的厨师都有,兼顾国宴水准,一位难求。
井迟托关系预订的,临近后花园的一个小包间,室内凉气充足,推开两扇窗牗,外面正对着一簇开得喜人的粉白山茶花。稍远些的地方,种植一株茉莉,白纷纷的花朵,风拂过,花枝轻摆,送来淡淡花香。
有几个男人踏过花园的石板路,留下一串橐橐声,显然是到饭点过来觅食兼谈事的。
井迟站在窗边等了十来分钟,高跟鞋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他猝然回头,门被人推开,宁苏意走进来,边上是给她引路的服务生。
井迟笑看一眼腕表:“你迟到了,四舍五入也有十分钟了。”
“路上堵车啊,没办法。”宁苏意坐下来,端起桌上一杯沏好的茶,口渴得不行,来不及细品,牛饮一般大口灌下去,解渴。
今晚就他们两个人吃饭。
上一回宁苏意约他,他为了替二姐赶去珠宝拍卖会,算放了她鸽子,他以此为由头把这顿饭要回来了。
稍坐片刻,井迟叫服务生进来点菜。
宁苏意照样当起甩手掌柜,不过问。他帮忙点了四喜丸子、龙井虾仁、腌鲜鳜鱼、烧片糟鸡,再要一份藕盒和一份甜点。
井迟问询的眼神看向宁苏意,后者抬一下眉,没意见。
闲聊时,照常说起彼此的近况,事无巨细。
这一餐饭,没有别人掺和进来,井迟舒心无比,连带话都比平时一个星期说的还多。宁苏意也是难得放松。
饭后吃甜点,因只有一份,她先舀了一勺递到井迟嘴边。
白巧克力制成的圆球外壳,咬开里面是冰凉绵密的冰淇淋口感,薄荷和青柠混合的口味,唯一的不足是甜度有些超标。
宁苏意问:“还要吗?”
井迟:“要。”
仿佛一小时前,那个说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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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食分为,别人投喂的甜食和酥酥投喂的甜食。
小迟弟弟不喜欢的甜食是别人投喂的甜食。
绕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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