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那都是要花钱的。
“祖母,”陈子庚道,“北城就有造纸坊,我们刚好从那边出城,不绕路。”
陈老太太看着外孙女和孙子期盼的目光,终究没有反对。
……
镇州城内唯一的一个造纸作坊就在北城。
北疆连年战事,许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就只有衙署和家境殷实人家用得着纸张,所以造纸作坊虽不大,却能供应附近的县、府。
今日造纸作坊门大开,管事都站在后院的堂屋里,战战兢兢地看着主位上的宋羡。
这位宋大人天刚亮就带人闯进来,随从手中拎着一个血葫芦般的人,正是为宋家办事的许管事。
宋羡坐着喝茶,随从就在纸坊里抓人。
纸坊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十二个,如今被绑了五人跪在宋羡脚下。
“大爷饶命,”跪着的管事磕头,“许管事让我们日后为二爷办事,可现在……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啊!”
管事只听到宋羡冷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银钱收了吗?”
管事面如死灰。
收了,就等于投靠了宋二爷,宋二爷不会白白给他们好处,他们会在账面上做手脚,将纸张提价送去衙署。
宋羡不留半点情面:“每人二十棍,先游街再送去矿上做劳役。”
常安应了一声。
几个管事吓得差点晕厥过去,宋羡没有直接杀人,却也没什么两样。
造纸作坊是衙署官办,徇私者被这样处置,日后无论谁想要动歪心思,都要想想自己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过了宋羡这关。
宋羡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造纸作坊,眼下与南方相比,北方多年战乱异常贫瘠,他心中盘算要让北方的造纸作坊包揽大齐所有的官纸。
院子里传来管事的惨叫声,常安上前低声道:“大爷,常悦来了。”
常悦不是应该盯着谢良辰吗?
宋羡抬起眼睛。
常安道:“那位谢大小姐也来了,不知来做些什么?”
宋羡垂着眼睛吩咐:“去看看。”
谢良辰从骡车上跳下来,正要上前寻作坊里的管事,就听到院子里有惨叫声。
祖孙三个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叫声让人汗毛竖立。
“走吧。”陈老太太拉扯外孙女。
既然到了,不去问问就好像白跑一趟,谢良辰戴着幂篱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就发现一个伙计迎了过来。
谢良辰忙走上前:“小哥儿,请问这里的管事在吗?我想问问管事收不收黄蜀葵和杨桃藤。”
伙计摇了摇头:“今日坊中有事不开门,你们快离开。”
谢良辰不死心:“劳烦您通禀一声,黄蜀葵和杨桃藤是药材,它们的汁液做滑水最好,明日我可以带些过来,你们一试便知。”
伙计不耐烦地摆手:“卖药去药铺,这里是纸坊。快走吧,莫要我喊人前来。”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看来还要多跑几次。
谢良辰叹口气转身就要带着陈老太太和陈子庚离开,只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伙计脱口道:“卖药。”他就没听说过药材做的滑水。
这是谢良辰又转过身,伙计身边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看起来像是管事。
谢良辰抓住机会:“卖造纸粘合用的滑水。”
李管事下意识地想要去找常安,宋大爷身边的人让他来问问情形,没想到竟然是个卖滑水的。
难不成他就这样回禀给宋家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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