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赵凤声一把,不希望看到他悲惨兮兮地经营小卖部为生。听到他的分析后,恍然大悟,明白了他是怕连累了二妮。崔亚卿是个江湖义气比男人还重的女汉子,自己开口,目的又是为了帮赵凤声,她断然不会拒绝,如果连带着总店营业额下降,她也会咬牙硬挺着,不会诉苦一句。
大刚讪讪一笑,举起杯子:“二妮,哥自罚三杯,当我没说过啊。”
崔亚卿剥着龙虾自言自语道:“连累个屁!这么多年了,还怕你们毁我名声?我还有个屁的名声!”
赵凤声看着她哀怨的神情,有些心疼。若不是这些年跟自己这帮人渣混在一起,她恐怕早就嫁为人妇,和其他平凡的女孩一样,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可二妮就是死乞白赖愿意和自己混在一起。
李爷爷说这就是命数,比劫运,桃花劫,先天八字带来的,谁也更改不了,就跟自己当年碰到那个宛若仙子的女人一样,拴住了,就再也挣脱不开。
恍惚中,赵凤声发现人群中走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心头巨颤,连带着手中杯子里的酒水都洒出一半。
崔亚卿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扫去,大吃一惊,仔细分辨后才发现不是那个女子,于是轻声道:“不是她。”
她,五年前出现在赵凤声生命轨迹中的女人,婉约灵秀,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莲,哪怕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崔亚卿也不得不折服在她绝世的气质下。即便知道赵凤声死心塌地爱了她五年,崔亚卿也只是选择沉默,从来没有生出一丝怨恨,因为那个女人实在让男人没有丝毫抵抗力,出尘的一塌糊涂。她自己都放出过豪言壮语,如果老娘是个爷们,霸王硬上弓也得把她拿下!
她爱他,他又爱着她。
爱情,就是这么无可奈何又阴差阳错。
酷似那个女人的身影飘然走过,赵凤声收回视线,揉了揉脸颊,轻笑道:“看错了。”
崔亚卿灌下一杯啤酒,遏制住心里的忐忑不安,抿嘴问道:“三年中你和她联系过没有?”
赵凤声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素来以胆大著称的崔亚卿,悄然长出一口气。
都说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崔亚卿对赵凤声的情有独钟,好像自打记事起就在心中萌芽,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年二妮6岁,赵凤声8岁,他偷偷摸摸拿着块巧克力给她,她笑了。然而还没吃进嘴里,就被几个岁数大的孩子夺了过去。她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他怒了,像疯子一样跟对方扭打在一起,中了无数拳脚后终于抢回了那块布满尘土的巧克力,鼻青脸肿的他笑吟吟放入她的手中,笑的像个傻子,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打架,也是她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她的礼物。
那年二妮8岁,赵凤声10岁,还记得当天是她的生日,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父亲训斥后,跑到小土丘上抱着膝盖埋头痛哭。他体贴的跑到她的身边安慰,并且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三个土豆,埋在土里烤的外焦里嫩,她捧着香喷喷的土豆破涕为笑,第一口先喂给他,他明明流着口水却摇头说自己不吃。三个土豆,那是她这辈子收到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那年二妮14岁,赵凤声16,她已经出落得像朵含苞待放的娇艳鲜花,不止是学校内的同学追求她,就连当时恶名远扬的一厂几个痞子也经常纠缠。他听到她的哭诉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买回来两把唐刀揣在自己身上。几天后,他和一厂的痞子们不期而遇,他抽出两把唐刀,一手一把,毅然决然冲向比他大几岁的痞子人群中,一对七,何况比对方身型悬殊了许多,绝对是一场不可能打胜的战役,可他就像条发了疯的野狗拼命撕咬,豁出一切只为给对方身上添一些伤疤,不要命的打法,终于把对方打得抱头鼠窜。他那时候洁白的衬衣最后变成了黑色,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她的心头,清瘦的身影手持两把唐刀,斜阳照射下,威猛的如同传说中的战争神邸。她却知道,他身上的伤不比对方的少,一百三十二针,这是她陪他上医院后,伤心欲绝的她在旁边看医生给他缝合伤口的数字。
他那时就像个不可撼动的魁伟山岳,任何时候都能成为她所能依靠的坚强臂膀。
所以即便是默默无闻等了他二十多年,她还是觉得应该这样义无反顾。
当年在他和那个绝尘女子热恋的时候,她肝肠寸断,于是想找个男人来取代他的影子,她却发现自己错了,那个单薄却伟岸的身影始终在她心中魂牵梦萦,谁也无法替代。
她想在能放肆的青春里,赌上一把。
哪怕是他一直爱着那个仙子一样的女人,她也不曾后悔。
想起两人之间琐碎的点滴,二妮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是洒脱的女侠,没有那么高的境界相忘于江湖,只想陪在他的身边相濡以沫。
看到他有些落寞的神色,二妮心中一紧。想到他收敛起了昔日里的张狂与锋芒,变成了那个女人一样的安静内敛,崔亚卿心中暗自轻声呢喃道:“你说爱极了一个人,会慢慢变成他的模样。我努力变成了你的样子,才发现你已经变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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