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韩府的丑事。
藩司臬司最后肯定不愿审,也不敢审,扯几次皮肯定是上呈内阁和刑部。
理由很充足,韩苾虽然致仕,但是享受从一品尚书待遇,我们衙门级别低,官职小,审不了,也不敢审,还是请大佬们来审。
于是,这件案子和韩府丑事,就会冲出豫章,走向全国。
果不其然,江州府通判署理同知岑大人,乘船一溜烟回江州城,在浔阳码头上一不小心从跳板上掉进江里去。等到随从们七手八脚地将其救上来,不仅喝了一肚子的春江水,还吹了一身的早春寒风。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受了风寒,病倒了。
接着,江州知府黄太尊,去看望完岑国璋回府的途中,轿子被一辆受惊的马给撞倒了,人受了惊吓不说,手脚还受了伤,十天半个月是没法视事。
府衙里的大老爷、二老爷兼三老爷非病即伤,这案子谁敢审?推官叶之训?你敢叫他审,他就敢撞死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案子转了一圈,果真滴溜溜地飘去了洪州城。
三司衙门的人无不痛骂江州府衙,太没担当了!
为了推辞,你们用得着下这么大血本吗?一个掉江里,一个被惊马撞!我们推辞该用什么理由?火烧还是雷劈啊!
没几天,藩司衙门找到了充足地借口。藩台要奉旨去龙虎山册封天师,臬台要奉旨监造三清山的玉清殿,都没空。于是联袂上疏,请内阁另派能臣干吏来审理此案吧。
名义在家里养病的岑国璋,正在书房里阅读着各方来的讯息情报。
“老爷,这一剂药下去,乐王会反?”施华洛放下手里的文卷,好奇地问道。
“因为每个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计策用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的效果。韩苾老贼,怎么说呢?一向自恃其高,而今身败名裂,自绝于士林朝野。起复是不要想了,这辈子都不要想了。这对于他而言,是天大的打击。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其次,他知道这件事离不开我的手尾,恨我入骨,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只是他现在的名声和权势,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已经对我无可奈何。”
“怎么办?只有怂恿乐王起兵,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乐王成了事,哪怕割据地方,他也是从龙拥戴之功。位极人臣不说,那些丑恶名声也可一扫而空。同时也有机会抓住我,把我千刀万剐。”
“他敢赌这一把吗?”施华洛又问道。
“三十年前,他就赌了一把,从吴府不起眼的庶子,成了韩府大老爷,还中进士,步入仕途。二十年前他又赌了一把,结果从翰林学士、江淮学政一跃成为礼部左侍郎,差一步就成了阁老。今天,是他第三次赌,你说他敢不敢赌?一直赌赢的人,总是会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
“老爷这么一说,我倒明白了。韩苾是豫章有数的名士,韩家又是豫章有数的世家,在地方根深蒂固,人脉众多。有他相帮,乐王是如虎添翼。”
“是的,现在的乐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韩苾一咬牙全力投到他那边,就算他不想造反,下面的人也会怂恿他造反。这世上的很多人,只会看到获利,看不到,或者不想看到后果。”
听到这里,施华洛猛然冒出一句,“就是二少奶奶,实在对不住她。不仅用传言逼死了她,还全毁了她的身后名。老爷,也只有你狠得下这个心啊。”
“她已经病入膏盲,死路一条。你说她生前恨不恨?我看过玉娘抄录的她的诗词,除了哀叹红颜薄命,还有对老天不公、对韩苾老贼的悲愤。我对不住她,但是用韩苾的人头祭奠她,也算是还了这份亏欠!”
“那莲蕊和荷枝,为何突然敢在当庭广众之下爆了韩苾老贼的丑事?”
“韩苾都策划好了,以两人的家人为要挟,等二少奶奶下葬后,迫使两人自杀,借口都找了,说是主仆情深,一心求死跟从。我请刘大哥动用内班司的人手,加上宋公亮、杨金水地头蛇的配合,悄悄救出两人的家人。”
施华洛心里明白,前面是韩苾用家人威胁莲蕊和荷枝两人,到后面是老爷占了主动。两人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活命,必须要跳出来揭发。
“李洓纶,韩苾的人头,老爷,你可一定要拿下!”施华洛最后说道。
“拿下!只是要等我守住了江州城再说。”
“守住江州城?”
“呵呵,你以为乐王和韩苾没有在江州城里埋伏有人吗?你以为他们手下除了酒囊饭袋,就没有谋士了吗?夺下江州城,饮马长江,是乐王唯一的活路。那些拿乐王和韩苾当枪使的人,也希望乐王能够杀出豫章,那样才算达到目的。所以这江州城,乐王和韩苾势在必得,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也势在必得!”
听到这里,施华洛脸上不由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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