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开的饼里验出砒霜来。于是,熊大人眼里觉得是铁证如山。他下令把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县衙。范老汉和吕范氏肯定是矢口否认。熊大人先是好生问了三四天,实在按不住性子,就下令用刑,夹棍、拶子,全都用上。”
“熊大人还对那些衙役说,你们这些混账,玩的什么手段他都知道。肯定会吃黑钱,知道还有生机,能翻案,就轻夹轻收,等人犯出去后,只伤皮不伤骨头;知道没得案翻,就下死手,直接把人犯痛快弄死,省得吃一刀,还要堂上老爷背一个用刑过度,逼死犯人的罪名。”
“熊大人严令衙役,好生用刑,看到范老汉和吕范氏父女吃刑不过,立即松开,让两人缓口气,再灌点稀粥补补元气。如此熬它十天半月,不比大人你的《化铜经》差。”
“吕范氏先受刑不过,又可怜老父受酷刑,就招供了,把罪名都担了下来。唉...“说到这里,赵应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那你们的疑点在哪里?”岑国璋问道。
“回大人的话。一是那馅饼里,除了咬开的半个饼,馅里有砒霜,剩下的那几个圆乎的饼,用银针刺过,无半点毒。其次,仵作验过,八位死者,确实像是中毒而死,可是奇怪的是只有喉咙验出砒霜,肚子里却验不出毒来。”
“这些疑点你们没有跟熊大人说吗?”
“回大人的话,一开始时我们说了,熊大人有信了,觉得此案确实有蹊跷,所以前几天还一直在好生问案。偏偏中间出现一档子事,让熊大人又深信不疑。”
“什么事?”
“范家有位老家人,三代伺候主家,最忠心不过。范老汉父女被下了大狱后,他到处奔走,花了上百两银子,一无所获。后来不知听了谁的指点,求到席举人门下。”
“那席举人与熊大人有旧,说是他的同年好友的秋闱同榜。那一位好友替席举人写了封八行书,投到熊大人跟前,得了份体面,时常被请进县衙,谈诗论词,自觉得是熊大人的知己好友。”
“范家老家人求到席举人跟前。他满口答应,先要了五百两银子的谢礼,再要了一千两银子的票子,直接求见熊大人,然后言明来意,把票子递了上去。”
岑国璋冷笑一声,“这是作死啊!”
赵应星答道:“大人说得没错。熊大人见了那银票,一时火了,却按下火气。细细问过,是哪家来请托。席举人以为自己的情面到了,便直说是范家求情,只求给范家父女洗脱,事成后还有重礼孝敬。”
“熊大人不动声色,叫席举人转告,洗脱没关系,必须得范家老家人亲笔具保,说事成当孝敬银两多少。范家老家人也是昏了头,被席举人一哄,还真写下那份亲笔具保文书。”
“熊大人此前还是半信半疑之时。拿到那份具保文书,算是抓到铁证了。说范家父女肯定是真凶,不是真凶,怎么会花重金行贿?然后叫衙役依照下官此前所说用刑,逼得吕范氏受刑不过,招认了。熊大人拿到了口供,更是理直气壮。”
“只是熊大人想把案子办完美,逼着吕范氏招供奸夫,或者承认与亲父合谋。吕范氏把熊大人大骂了一顿,说她愿意招供了,还不肯放过,非得逼她自辱名声,牵连父亲。牙齿咬碎了都不肯招供。”
“所以案子一直僵在那里,熊大人也迟迟未结案上报。”
听完后,岑国璋摇摇头,“本官听闻熊县尊执拗顽固,刚愎自用。想不到偏激到了这个地步。认定的事情,只是按着自己性子来,也不管对错。这样的清官,却断出如此糊涂案。”
赵应星惊喜地问道:“大人看出破绽来了?”
“这明明是件简单的案子。接到报案后,先该在现场四处寻找毒源。既然疑似中毒,肯定家里有下毒的迹象。白白耽误几天。现在再去查,怕是早就被凶手给毁迹了。”
“大人也不相信是砒霜毒死吕家老小?”
“那半个馅饼里,还有死者喉咙里的砒霜,都是人后面加上去的。而且十有八九是那位报案说凶手是大嫂父女的姑子放的。”
赵应星又惊又喜,嗖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大人,如此说来,真凶可能是吕家女儿?”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算是一个方向。可惜耽误这么久,怕是很多漏洞都给堵上了。”
这时,有衙役进来禀告:“启禀两位大人,渡船已经准备妥当,还请两位大人起身。”
“走吧,先到贵县县衙再说。”岑国璋摆摆手说道,“把这些事,一块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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