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
禺疆赫然压低了声音,板起了脸:“这一次的破坏异常严重,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血荼大阵的废墟上血祭三十万生命,然后古代种以自身为阵眼强行拉住四分五裂的土地,碎裂终止之后,箴岛以完整大陆的形态坠天落海,是那位姑娘耗尽灵凤之息托举才让这座孤岛幸免于难,她的病根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本是无药可医,偏偏体内又有神鸟火种,就只能那样极端痛苦的活着。”
帝仲安静的听着,这些事情他在萧千夜的身体里也曾经了解过一些,只是这些陈年旧事在那个年轻军人的心里,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于是我就将上天界的神息之术教给了她。”禺疆忽然苦笑摆手,“一开始她还是不肯答应,说神息之术会陷入假死,一旦岛内有事情发生,百灵们寻不到她会着急,那个女人啊……自己都那样了,竟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所以你就打通了伽罗境内的地下河,将冰河源头的水源引至白教的雪湖内去了?”帝仲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禺疆点点头,“为了得到她的信任,我把风神都留下了,不过她直接就收起来,好像也根本不打算用。”
“你真大方。”帝仲补充了一句,禺疆只是淳朴的挠挠头,像一个老好人。
“我时常在想,潋滟该不该救奚辉。”禺疆犹豫了一会,看起来也很矛盾,于情,奚辉是自己共同经历过千万年艰难险阻的同修,于理,箴岛无数生命也不能让他如此刻意护短,所以在七百年前偶然经过飞垣的时候,他虽然感觉奚辉所作所为不可原谅,自己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弥补,只是自我安慰一样企图给他们一个虚假的信念和希望,这才建立了伽罗白教。
隔了好一会,他还是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潋滟有预言之力,她所做的事情通常都有自己的理由,她甚至在飞垣的雪原上亲自书写了一块雪碑,将曾经的历史和回归之法悉数刻了上去,当年我看见那块雪碑的时候,也非常的不理解,直到今天你以这幅样子出现,我才终于明白了。”
禺疆苦笑着,眼神闪烁:“所以你说……她当年救奚辉会不会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好像刻意留下那块雪碑等你出现一样,她救奚辉、会不会也有比、比箴岛百万无辜生命更为重要的理由?”
“没有吧,她应该只是为了同修之情吧。”帝仲面无表情的反驳,眼里扑朔迷离,缓缓开口,“预言之力虽然神奇,但是相比其他同修仍是太弱,潋滟一直感激我们,视我们为真正的亲人,所以她会不顾一切的帮助每一个同修,她就是这样奇怪的女人,否则为何要隐瞒真正的星位图?无非是不想让煌焰杀了双子之象罢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是我多想了。”禺疆却是不自禁地一震,有些失望。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吧?”帝仲眼里忍不住就有了笑意,耐心的道,“有话直说吧,你也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
“我正是来问你……关于奚辉的事。”禺疆收紧神色,眼里终于流露出威严,“自他神识苏醒,已经在永夜殿疗养近千年,但是依旧恢复的极其缓慢,所以他才会去寻找曾经被吞噬的身体,也就是阵眼里的那只古代种,一旦他成功夺回身体,失去阵眼之力的箴岛就会迎来第三次毁灭,而且再也没有人可以拯救它。”
“我知道。”帝仲耐心的听着,眼里明明灭灭,“我已经答应奚辉,会带他前去阵眼。”
“你真的要帮他?难道……难道你也变得和潋滟一样了?”禺疆一惊,压低声音,帝仲淡然点头,“毕竟是同修,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禺疆瘪瘪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又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张陌生的脸,带着熟悉的气息,为何又会在不经意间让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眼前的人,真的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在他微微失神的刹那,帝仲已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随意的拍了拍禺疆的肩膀:“我要用神裂之术见一个人,在此期间,麻烦你代为把守,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尤其是……奚辉和蓬山。”
“神裂之术……”禺疆顿了顿,问,“你是要和身体里另一人直接见面吗?”
“嗯,劳烦你了。”他点点头,脚下的水面出现镜像倒影,雾气自水底弥漫遮挡了视线。
禺疆退开三步,凛然神色,但他也毫不犹豫的展开风神结界。
风神凛然神色,似乎坠入一场无眠的永夜,不安的心绪蓦然升起,但又说不清道不明,不知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自禁地走了神——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似乎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帝仲,怎么回事……以帝仲的能力,如果真的想夺下这具身体,那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风神默默叹息,万年前的同修之路也在眼前如画卷般展开——那个人啊,那个人一贯是他看不懂的人啊,那真的是背负最强战神之力,却依然复杂到望不穿的人啊。
他强大到足以俾睨天下,斩杀对手的时候从不见丝毫手软,却又总是对一切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然而他这一次回来明显变得不一样了,那双眼睛里隐隐藏有一丝老成,让他一眼望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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