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很长,拿锅和水壶随便处理一下就能吃,黄油刀也很安全,不足以伤人。他去拧了一下水龙头,发现还在供水,水池很干净,毕竟他打扫得很勤快。
应该能撑段时间。
旧电视机已经好几个月没开过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用。桌子上摆着螺丝刀、扳手和一个拆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装回去的收音机。手电筒就在旁边,但是电池已经不多了,很难说能在探索楼层的过程里撑多久。
宁永学去开了下台灯,发现至少比头顶的白炽灯亮点。
书没什么书。古籍又沉又贵,根本不可能放在出租屋,他也过了需要教材的年级了。这一年他基本上就没回来过几次,有几次考察都是他报的实习项目,没想到走哪哪就出事。
幸亏导师没出事。
姑且当回辍学汽修工?他有段时间没扮演过这角色了。
宁永学闭眼坐着,靠着椅子,听着刚把零件装回去的收音机节目。
海场能接收中都本地的频道,也能接收北方的频道。他小时候跟着老安东听了很多民谣,现在也常收听北方那边的歌曲电台。最近维索茨基的《无常马》已经放了三遍,听得出来,维索茨基很受萨什人偏爱。除此以外,他们也会杂七杂八播些中世纪的交响乐,随机放送。
“三十八间房子——只有一个卫生间。这里冷得牙齿打颤,电暖气不能取暖。”
刚听到这句异常凄惨的歌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宁永学一脸困乏地站起来,推开门,和那对既狼狈又神情压抑的小情侣对视。
宁永学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有身后的异国乐曲越来越激昂。
是女学生开的口:“这位大大哥,可以收留我们住住一阵吗?”
旁边的男学生似乎是被打击了,神色木然,无法言语,跟患了痴呆一样。想必他从没遭遇过这种扭曲的困境,更别说被小团体宣布放逐了。
至于他旁边的女学生,神色不可谓不惊恐,额头冷汗直流,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简直是要当场对宁永学跪下来磕头了。
宁永学必须承认,他对当代中学生的心理素质有点高估,这事可能和他先遇见的人是白尹有关。
“你们进来吧。”他挠了挠头发,用格外淳朴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这边吃得还有的剩,再塞两个人也没差。”
“谢谢大哥!”女学生对他点头哈腰。宁永学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在收保护费。
男学生名叫徐路,麻木地坐在床边上,正一点一点把刚煮的肉块稀粥咽进嘴里。他的神情很麻木,姿势也很麻木,至今只说了个名字,像是具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僵尸。
女学生一进来就坐在板凳上,好像她很习惯坐小板凳似的。她一边用颤巍巍的手喝粥,一边眼泪直流,——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半奔溃性质的绝望。
“我是路小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女学生一边把眼泪流进碗里,一边把眼泪混着稀粥舀进嘴里,“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就是想把我弄死。我、我不想去外面喂鬼”
那肯定比喂鬼严重多了,——宁永学很想这么说一句,然后看她从默默流眼泪变成痛哭流涕,接着就是失声大哭,哭声响彻整个走廊。不过,情况很不明朗,他暂时还是别这么说为好。
宁永学转向徐路。
“前些天,我是跟她有些矛盾”徐路终于开口,语气还是很虚无,“但我什么都没做。”
“她是谁?”宁永学问。
“曲奕空,算是我们这儿的人尽皆知的学生吧,毕竟也没其它人一年四季穿黑白灰的练功服了。”他边说边强咽下一口稀粥,“她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干的。也不过是封情书而已。他们就是想找理由赶我走,少一双筷子,就能多活一天。”
练功服吗虽然没说盘扣和布腰带,但也差不多就是她了。偌大个海场市,估计也只能在武馆看到穿练功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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