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鸿渐道:“兄弟且放宽心,我相信她只要能办,定会从中斡旋此事。”
朱佑观瞧程鸿渐神『色』笃定,方才心下一宽,随即说道:“听你这般说小弟才略感宽心,家父便拜托大哥相救了,不管能否救出我爹,朱佑都感激不尽,此等大恩小弟定当涌泉相报。”程鸿渐道:“咱们是兄弟,我定当竭尽全力。”说罢,远望江水滔滔,悠悠续道:“这些年来王莽说是要托古改制,可如今民生愈发凋敝了,不知有多少似丹阳太守及李贾那样官吏横行乡里,肆意妄为,又不知有多少良善倾家『荡』产。”吴汉愤懑说道:“王莽老贼着实可恶,只知晓横征暴敛,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话音刚落,有名老者接口道:“几位公子说的不错,王莽称帝后,我家的日子也更难熬了。”
鸿渐闻听此语,便朝说话之人望去,但瞧那老者年过六旬,满面风霜,正是一名在甲板上烧饭的船夫,随之恭谨相询道:“这位老伯怎生称呼,你如有甚难处,可否跟我们讲上一讲,或许大伙可以相助。”
那老者道:“老汉名唤刘子张,客官只管叫我刘老汉。”其音甚显苍老,刘子张隔得一阵,方才续道:“王莽没当皇上之前,大伙的日子虽过得紧巴,却好在渡口商贩云集,还可讨些讨生活,可这些年朝廷苛捐杂税,好些客商的买卖做不下去了,需要运货的人也愈发少了,江面上的大船闲置了好多,似我们这样的人,生计便更难有着落了。反正老汉我年纪大了,即便饿死了倒也没什么,只可怜家中尚有儿媳跟孙子,还要靠我来养活。”朱佑说道:“你年纪这般大了,不是还有儿子吗,养家糊口不该劳烦你的。”
刘子张闻听此语,竟自叹息一声,随后说道:“我原本有两个儿子,老二被乡里恶霸打死了。老大便结交了强人做宾客,欲要替我家老二报仇。那些事情准备得妥当了,老大又怕官府干预,便将家中积蓄尽数献给了官差老爷,并盛邀那位老爷到家中吃喝。”朱佑问道:“那官差得了银子,是不是答允替你家周旋了?”
刘子张摇了摇头,随后说道:“那官差来家中吃饭时,竟说我家老大给得少,而那强人宾客偏生也在桌上吃饭,当下听到这话,便借着酒兴,随即口出大言,竟说要将那官差杀了。”吴汉哈哈一笑,道:“说得好,依着我定要将这等狗官大卸八块。”刘子张忙道:“杀不得,杀不得。那可是官家,当真将他杀了,我们全家都脱不了干系的。”程鸿渐道:“老伯所虑有些道理,不知后来怎样?”
刘子张道:“我跟儿子赶忙说和,要那官差离开了,后来官差便领着大批衙役,来抓我儿子跟他结交的宾客,再后来他结交的宾客死了,我家老大投了绿林山,做起了强人勾当。”话到后来,不由潸然泪下,随后续道:“我那大儿子都离开家都好几年了,现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程鸿渐瞧那老者可怜,便从怀中掏出一袋散碎银两,随后说道:“这点银子,老伯权且收下,补贴家用吧。”刘子张推辞道:“老汉适才听闻公子们谈及当今形势,方才说了几句,并非为了银两。”
程鸿渐有心助他,当下又道:“老伯既有难处,我是该当相助的,这些银子权且当我孝敬您老。”刘子张道:“客官的好意,老汉我心领了,只不过我毕竟是大汉高祖后裔,此番受人接济,只怕辱没祖宗,再说你们的魏长老允诺过了,只要大伙跟他到绿林山走一趟,老汉就能多得二两银子,有这些钱就够生活了,现在挣钱都不容易,公子还是将那些钱收回去吧。我要是能在绿林山寻得我儿子,也可不必那般提心吊胆了。”他说的魏长老正是御阵长老魏德韬,程鸿渐不禁一怔,心下暗道:“不知魏长老为何要那些船夫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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