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打尽啊。”
杨博目光闪烁,藏着难以明言的恐惧。
“庚戌之变,那可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啊,十几年了,他一直都记着。而今被世子拔出来,血淋淋的,要死多少人,才能解皇上心头之恨。”
高拱抬起头,问道:“惟约公,庚戌之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博默然了一会,黯然说道:“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一直要求我大明在大同边关开榷场马市,被朝廷断然拒绝。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六月,俺答汗率军犯大同,总兵张达和副总兵林椿战死。宣大总兵仇鸾惶惧无策,以重金贿赂俺答,使移寇他塞,勿犯大同。
八月,俺答移兵东去,先攻宣府,遭守军抗击,兵部尚书丁汝夔请调兵加强古北口等地防守。
俺答随后在朵颜卫影克等人的向导下,声东击西,于八月十四日以数千骑兵佯攻古北口,自率主力从鸽子洞偷袭黄榆沟。
巡抚蓟辽都御史王汝孝、总兵罗希韩调集主力以炮火、矢石奋力还击,但后路被抄,全军溃散。
俺答自石匣营至密云,转攻怀柔、昌平,抵通州,纵兵四掠。而后俺答扎营于潞河东二十里之孤山、汝口等处,京师戒严。”
杨博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自土木之变以后,京师百年无警,如今俺答突然兵临城下,一时极为震恐,手足无措。
当时京师兵籍皆虚数,禁军只四五万,半为老弱,半为内外提督大臣之家役使。又缺少战具甲仗,战力极差。
人心惶惶中,兵部尚书丁汝夔问内阁首辅严嵩如何战守。严嵩说塞上打仗,败了可以掩饰,京郊打仗,败了不可掩饰,俺答不过是掠食贼,饱了自然便去。
因而丁汝夔会意,戒诸将勿轻举。诸将皆坚壁不战,不发一矢。于是俺答兵在城外自由焚掠,凡骚扰八日,于饱掠之后,得到朝廷通贡的允诺,仍由古北口退去。
事后,严嵩又他罪陷杀丁汝夔以塞责。”
高拱静静地听着,因为刚才说的只是表象,杨博接下来要说的是藏在水底下的内幕。
“过了没几年,仇鸾病死,有人向锦衣卫告首,揭发了庚戌之变时仇鸾以重金贿赂俺答,使移寇他塞,勿犯大同的罪行。
当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将罪证呈于御前,皇上大怒,命三司会审,仇鸾按谋反律定罪,剖棺戮尸。
而今世子不知从哪里查出,当年是晋商意欲开边,设榷场马市,以谋取暴利。只是当时晋党势力尚弱,被严党和江浙党压制,不得行。
于是他们就以重金贿赂土默特部俺答汗,破边寇境,逼迫朝廷开边。不想玩脱了,俺答汗率部直入京畿,威胁京师,酿成了庚戌之变。
世子把罪证交给兵部都给事中胡应嘉,一纸弹劾,掀起了这惊天大案。”
高拱疑惑道:“惟约公,庚戌之变过去了十几年,世子还能查得如此清楚?且此事关乎重大,极其隐秘,怎么还让世子给查出来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十几年过去了,那些当事人以为安然无忧了,嘴巴就没有那么紧了。
老夫猜想,可能是锦衣卫在山西、大同等边镇的坐探,探知到了部分消息,然后转到了世子手里。”
高拱捋着胡须说道:“锦衣卫的消息,怎么到了世子想起来了,督办处参事房下辖边情侦查科,从锦衣卫手里接受了九边军情侦查人手,想必那部分边镇坐探,也是那时一并移交的。
那是好几月前的事情,世子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突然雷霆一击。可是这大案,几分真,几分假?”
杨博冷笑道:“几分真,几分假,有意义吗?庚戌之变,皇上脸面尽损,被文臣们逼着连杀了十几人,连严党差点都被倒台。
现在查出真相,庚戌之变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欲,通虏卖关酿成的,皇上身上的恶名被洗刷,伱说他会认为是真还是假?”
高拱默然了,站在嘉靖帝的立场上,这件大案必须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的铁案!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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