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脸上的神情,嘉靖帝一摆衣袖,指着朱翊钧说道:“你给黄锦解释解释。”
“黄公,不在诏狱里待上一段时间,海瑞怎么成为名满天下的谏臣?”
“呵呵,想做谏臣,好,朕成全你!只是这把刀磨锋利了,能伤到朕,也能伤到你们这些混账!这诏书,明早再说。还有,这份奏章,加上朕的批红,明日明发!”
朱翊钧马上接言道:“皇爷爷说的没错。皇爷爷把海瑞这把刀磨锋利了,到时候怕的是天下奸佞之徒,贪官污吏。”
嘉靖帝双手笼在袖子里,神情复杂地看着朱翊钧,感叹道:“所以说,钧儿你比朕要强。”
第二天一早。
内阁,徐阶值房里,高拱、张居正,还有左都御史王廷等五位其他大臣,焦急地等待着。
“昨晚海瑞的奏章已经递进去了,一晚上了,该有反应了。怎么西苑还没动静啊?“
“是啊。统筹局是皇上的钱袋子,命根子,海瑞一剑指向它,皇上怎么都该有反应。”
“不管皇上怎么反应,有海瑞打头,我们跟上,一定要把统筹局给它淹了!”
徐阶咳嗽几声,“稍安勿躁!”
值房里很快安静下来。
“报,报!”有书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有消息了?”高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刚刚西苑传下旨意,着锦衣卫捉拿海瑞,下诏狱!”
“什么!”
“下诏狱?”
“这么严重?”
“不行!海瑞身为户部主事,弹劾统筹局是职责所在,皇上居然如此严惩,处事不公,偏袒包庇,我等要上疏!”王廷愤然地说道。
徐阶皱着眉头,觉得哪里不对。
“西苑还有旨意下来没有?”
“有,有明发一道上疏,还有皇上的批红。”
“快,快拿给老夫看!”
徐阶焦急地说道。
接过那份批红明发的上疏,徐阶扫了一眼,马上觉得不对。
“《治安疏》?”
他匆匆扫了一眼,脸色铁青。
“怎么了徐阁老?”高拱、王廷等人焦急地问道。
徐阶无声地把那份上疏递了过去。
高拱看完后惊声道:“海瑞怎么进谏起皇上来了?如此指责,实在是...”
王廷等人看完也惊呼不已,“明明是弹劾统筹局,怎么变成进谏皇上了?弹劾统筹局居然只在后面提了两句。到底怎么回事啊?”
徐阶缓缓说道:“有人抢先下手,劝说海瑞改了主意。”
高拱揪着胡子恨然道:“海瑞此人好名!能进谏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好了,好了,惹得皇上大怒,统筹局让它给跑了。”
王廷等人心惊胆战地问道:“这上疏,太胆大了吧。皇上会不会再兴大狱?”
众人哑然,心里不由发寒。
午门城楼上,朱翊钧看着楼下。
午门前,数十名执刑的东厂番子,押着十几个小黄门,按倒在地上。
“世子,不再追查下去了?”冯保不甘地问道。
朱翊钧瞥了他一眼,“追查谁?徐阁老,高阁老,还是裕王府?追查到了,你敢治罪吗?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线索该断的都断了。怎么查?”
“那...世子,就这么算了?”
“被沙礼带着在午门前殴打御史的小黄门,都在下面。与他亲近,能够怂恿他的那几个内侍,也在下面。
冯保,你下去传皇爷爷的口谕。”
“是。”
朱翊钧扫了一眼午门下十几位被堵住嘴巴,呜呜挣扎的小黄门。
知道你们可怜,被利用的棋子蝼蚁。
打杀了你们,算是给文官们一点薄面,也在点醒他们,统筹局的事,到此为止!
再纠缠不清,在午门廷杖的就不是小黄门。
要是你们还有大礼议时那些谏官诤臣们的风骨,那就尽管来。
还有到底是谁幕后指使小黄门午门殴打御史,自己心里有数,皇爷爷也心里有数,无非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皇爷爷和自己都不想深究,就用这是十几位小黄门的性命告诉大家,此事,也到此为止。
朱翊钧脸色沉寂,转身离开。
冯保下楼,走到午门前。
东厂珰头王诚上前接住。
冯保大声道:“传皇上口谕,殴打御史的内侍,午门前用杖刑!”
“遵旨!”
王诚瞥了一眼冯保的脚,双脚脚尖朝内。
那就是死罪难逃了。
他转身,喝令一声:“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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