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说,只当她死了。”
高仲沉声道,
沈月的心思他明白,与其让人直面坏的结果,不如给他们留下一个妄念,
只要真相没有被揭露,那她就可能一直活着。
“朕知道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的早,飘飘扬扬的雪花将大地覆盖,将所有的污秽尘埃掩埋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之下,
高仲因失态冒犯朱谨,被捋了官职,
定远王府因私通外敌全部下狱,定远王妃难辞其咎,在狱中撞墙自尽,定远王府世子接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皇后沐倾雪悲伤之下小产。
沐家其余人也因此受牵连,贬为庶民,
余家因余启寒平叛有功,功过相抵,余启寒自请镇守北境,于十一月带着亲卫孤身离开京都直奔北境,
左相党羽贬的贬,杀的杀,邢台雪地下的血迹一层叠一层
“吱呀--”一声,
县主府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推开,朱谨裹着大氅,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县主府的废墟之上,
绕过影壁,忽见一抹熟悉身影倚于断壁旁,手中把玩着玉佩,精致的侧颜含着狡黠的笑意,
朱谨呼吸一窒,忍不住向前一步,抬手呼唤:“阿月!”
沈月闻声抬头,笑靥如花的娇嗔:“慎之,怎么才来呀?我都等好久了!下次你再失约,我便不理你了!”
心脏刺痛,细密的疼从心脏一路蔓延至全身,朱谨愣在原地,眼眶渐渐绯红,
明知道是幻影他却不想打破,只想沉浸其中,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幻觉,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沈月打着伞奔跑在雪地中欢笑的模样,薄唇止不住上扬,
“慎之,你还是那么古板!”
娇软的话语透着亲昵,她后退着冲自己勾手:“过来,与我去对弈一局!”
“来了”
朱谨忍不住追了上去,湿滑的地面让人难以行走,可他顾不得,眼中只有那抹越来越近的身影,
眼见就要握住那只朝思暮想的手,朱谨脚下兀的一滑,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大氅带起冰冷的雪花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朱谨心中一慌,再抬眼望去,
面前的沈月身形渐淡,化作片片白雪,随风飘散,
“阿月!沈月!”
朱谨伸手欲抓,却只握住几片雪花,
心中怅然若失,却知梦境终有醒来的那一刻,可他还是想她,相思入骨。
朱谨跌跪在地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宛如一个狼狈的失败者。
他缓缓地踏入那座被火烧过的府邸,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哀伤。
他清楚地记得,这里曾经充满了她的欢声笑语。庭院中的那棵老树下,她曾为他翩翩起舞,轻纱似雪,眼眸含水,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其中。而如今,老树焦黑,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在风中发出寂寞的哀鸣。
他穿过烧得半塌的回廊,往日与她相依漫步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那回廊的墙壁上,曾经有他们一起描绘的画卷,是他们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现在却被火焰吞噬得只留下模糊的痕迹。
朱谨来到了沈月曾经的寝室,昔日华丽的床铺已化为灰烬,只剩下烧焦的框架。
他忆起无数个夜晚,她在他怀中安然入睡,而他静静凝视她的睡颜,仿佛那一刻拥有了全世界。他闭上双眼,想要再次回味她的气息,却只闻到刺鼻的焦味和弥散不去的死寂。
泪水不自觉地从他的脸颊滑落。在这朝堂之上,他是拥有无上权力的君主,可以呼风唤雨。
但在这里,在失去她之后,他只是一个深陷痛苦的可怜人。周围的废墟每一处都在诉说着过去的美好与现在的绝望,而他只能在这无尽的思念中,独自徘徊,与回忆中的她重逢。
朱谨踉跄步入寝室深处,有一处凸起,他怔怔上前,发现是一枚玉佩,在灰烬中散发着淡淡光芒,正是沈月平日所佩戴之物。他颤抖着拾起,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可惜,她已经离开,就连尸身也是由高仲一手包办,
朱谨紧握玉佩,忽闻细微声响,似衣物摩擦。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抹身影隐于暗处,轮廓熟悉。心跳如鼓,他轻声唤:“阿月?”
那身影微微颤动,缓缓走出,竟是身着沈月往日衣裳的女子,面容却陌生。她福身行礼,声若黄鹂:“民女柳烟,曾受沈姑娘大恩,特来此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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