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积食。”
他负手走在前面,走得慵懒闲散,漫不经心,像久居竹林的隐士。
苏澜小跑着跟上,“这青衣白裳,宽袍大袖极为配您。”
“不喜我穿官服?”
“也不算,就是您那官服肃重威严,衬得人也厚重,让人有……嗯,有距离感。”
谢珩静默了片刻,才说:“你这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苏澜:“……”
这都哪儿跟哪儿?
幼时初见便知他大自己一旬,早就认可这个事实,又怎会嫌他年纪大?
谢珩睨她一眼,“果真是没良心。”
苏澜咚咚咚跑到他前面,拦路,威胁道:“再说我没良心,就不养您的老!”
然后又咚咚咚跑回院子了。
谢珩无奈地笑了。
给他养老?
他能活到苍老那日吗?
若是能,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也不错。
转瞬又想到,她那时也不小了,说不准早已儿孙满堂。
心里突的古怪起来。
有些理解朝中某个大臣聘女,当众落泪的心思了。
真是不舍却必须要舍。
待他进院子,苏澜已靠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像猫儿一样,软趴趴的不想动弹。
片刻功夫,已然睡了过去。
这是有多困?
谢珩俯身,见她眼下隐隐发青,想来是有几日没睡好了。
想到她的确睡不踏实,便没吵她,拿了薄毯给她盖上,坐旁边守着。
苏澜还是老样子,入睡不久便发梦。
这次是陷在湖里。
她怎样努力都游不出来,身后的男人们在尖笑,仿佛下一刻就要抓住她……
“不要……不要……”
“念念。”谢珩捉住她乱动的手,焦急道,“别怕,别怕。”
“滚开!”
苏澜忽然甩开他的手,猛然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满眼惊惧。
谢珩终于意识到严重。
他盯着苏澜,眉眼沉着,只是声音还是温和的:“你这样多久了?”
苏澜怔愣着,看了他片刻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她压下惊惧,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哑声:“那日坠湖后。”
“你在怕什么?”
苏澜头垂得更低了。
她两手放在膝头,紧握成拳,用以抵抗身体的颤抖,以及蓬勃散发的寒意。
谢珩用手将她的手包裹住,柔声道:“念念,你要说出来,不然闷久了会生病。”
谢珩的心犹如在油锅上煎,他尽量压制情绪,怕自己吓到她。
苏澜终于肯抬头,却是犹豫着不肯说。
“念念,你听话,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你。你不能这样压抑自己,这么久入睡不了,人是会受不住的。”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很有安全感。
“我……”苏澜咬唇,决绝般说,“我梦见我没有被你救,而是被那几个醉汉捉住。”
谢珩忽然抱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手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苏澜抬头想看他,却被他按住头,柔声哄:“你说就是,我听着。”
惯于克制的人,一旦克制不住情绪时,会变得非常暴戾。
谢珩不想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怕吓到她,却一定要听她说完。
“他们撕扯我的衣服,我怎么挣扎都没用,然后来了好多人,骂我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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