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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片黑,却令他的感官更为敏锐,他感受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他腕底的皮肤,感受着她的手指穿插入他的指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她的拥抱让徐鹤雪更为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暖到令他颤栗。
风雪呼啸,莹尘乱浮。
几缕乱发微荡,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鹤雪动了动颜色淡薄的唇:
“倪阿喜,别抱我,我身上冷。”
“我知道。”
因为知道你冷,所以才抱你。
徐鹤雪身形一颤,即便这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也还是忍不住低下头,下颌倏尔碰到她发间的饰物。
倪素看见银白的光犹如银蛇游弋,缠绕着他们彼此交握的手,又转瞬消失。
“土伯大人与我说,只要我触碰你,他交给你的东西,就会暂时失去效用,是吗?”
“是。”
徐鹤雪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她的面前,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总是如此柔顺。
“我们回家。”
她说。
相较于鬼魅,徐鹤雪觉得自己此时更像是一个傀儡,只是听见她的声音,被她这样拥抱,他心中的欲念就会化为她牵在手中的丝线,而他心甘情愿,被她掌控,受她约束。
“你的腿怎么了?”
徐鹤雪背着她,受她指引,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沈知州在奏疏里提到我,贵妃娘娘因此而召见了我,因我不肯为她开方,所以令我罚跪。”倪素换衣裳换得急,抱了香烛,却忘了带火折来,如今她提在手中的琉璃灯也暂时不能用,幸而今夜虽雪重,但他们还有满天繁星与郎朗月华作伴。
徐鹤雪闻声,步履一顿。
这些,他都不知情。
“要撞树上了,徐子凌。”
背上的姑娘在提醒他,“往左一点。”
“嗯。”
徐鹤雪轻应一声。
鹅毛般的雪扫过檐下的灯笼,那不是倪素所点,南槐街上鳞次栉比的灯影映在徐鹤雪神采空洞的眼底,他认真地听着她的声音,背着她上阶,从前堂到后廊。
明亮的烛火透过棂窗,朦胧的光影落入他的双眼。
徐鹤雪浓密的眼睫微抬,他顺着那片投来的光影朝前走向那间他的居室。
屋中红蜡如滴,一个剪破的囍字歪歪扭扭地粘在那道素纱屏风上,徐鹤雪倏尔停步。
倪素被他放下来,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笑了一下,“应该是青穹剪的,看起来还不熟练。”
她说着,将兽珠放到供果中间,抽出几根立香来用火折点燃,缕缕白烟缭绕,“今日,你是不是看见小周大人了?”
徐鹤雪站在那儿,听见她的声音,才恍惚回神。
“你看见他送来的东西了?还看见什么了?”倪素回过头,“是不是还看见,他递给我他母亲的用物?”
徐鹤雪静默片刻,撇过脸,说:“你盯着它,看了很久。”
倪素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你在幽都百年,是不是将人间男女成亲的规矩都忘得很干净?”
徐鹤雪清淡的眼眸里流露一分迷茫。
“几乎没有人会在收到聘礼的当日就急着成亲,”倪素眼睛弯弯的,“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他?”
“就因为我盯着那支簪子看了很久?”
倪素走到他的面前,“我盯着看,是因为想起了我母亲,母亲曾也有一支相似的金簪,我看见它,才想到我应该如何躲过娘娘的算计。”
“贵妃做什么了?”
徐鹤雪一下盯住她。
“娘娘有意为我与黄宗玉黄相公的次子黄立指婚,”屋中有没烧尽的炭盆,倪素的身体终于没有那么冷,“小周大人今日来是想为我解围,但我并不想因为我自己的这些事牵累他。”
徐鹤雪对黄宗玉的印象不深,但听倪素称呼他为“黄相公”,他便也猜到,在他的老师张敬死后,便是此人接替了副相的位置。
他也不难从倪素的只言片语中厘清整件事情的脉络。
但徐鹤雪也很清楚,若那位周副使仅仅只是存着为倪素解围的心思,他本不必送出其母的用物。
“所以我今日去拜访黄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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